页脚还粘着一片干枯的柳叶,叶脉竟组成微型地图——正是丰达谷城地下的暗道走向!
子时三刻,锦衣卫指挥使沈巍跪在暖阁外。
他怀中揣着刚从北疆送来的密报——那些被制成“人烛”的守将,皮下都发现了青铜齿轮。最骇人的是定襄城守将赵破虏,他被剥开的胸腔里,心脏竟是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疙瘩!
“查。”启朝光将柳叶地图按在沈巍掌心,“带着朕的龙骨剑去丰达谷城,若林劲羽真与柳明玥的妖术有关......”
窗外雪光映着皇帝森寒的侧脸:“就地格杀。”
沈巍低头称是,没看见皇帝袖中滑落的半截如意簪——那簪尾的凤纹,与《妖异志》中记载的一模一样。
同一时刻,丰达谷城地牢。
林劲羽靠在潮湿的墙角,镣铐上的冰碴已经冻住了溃烂的伤口。三日前被革职押解时,他偷偷交给赵诚的不仅是钥匙,还有半片从祖母坟中带出的青铜镜。
“咔嗒”,牢门锁链轻响。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闪入,掀开兜帽露出曹德芳那张敷着厚粉的脸:“林大人别来无恙?”
老太监的右手缺了三指,断口处却不见血肉,只有精密的齿轮结构。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簪——簪头凤鸟的眼睛,与如意簪如出一辙!
“梅宗主让咱家问您......”曹德芳的声音忽男忽女,“可还记得永昌九年,柳明玥是怎么被活活烧死在青铜棺里的?”
林劲羽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当然记得祖母临终手札里的记载:当年先帝听信方士之言,认为柳明玥的“簪魂术”是妖法,将她封入青铜棺沉入地火。却不知那棺椁正是连通归墟的媒介!
“你们想要什么?”
曹德芳的机械手指划过玉簪:”宗主只要您一滴心头血,毕竟......”他忽然扯开林劲羽的囚衣,“这双心印的疤痕,天下唯您与令妹共有!”
林劲羽锁骨下的疤痕突然发烫,形状竟与玉簪上的凤鸟纹完美契合!
“嗤——”
一道剑光突然穿透曹德芳的喉咙。
老太监咯咯笑着,伤口处不见鲜血,只有黑烟涌出。他反手拍向地面,整座地牢突然剧烈震颤,墙壁浮现出与葬魂山石窟相同的符文!
“晚了......”曹德芳的身躯开始融化,“归墟之门已开......”
碎石崩落中,林劲羽看见地牢深处裂开一道缝隙——三具青铜棺正从地火中缓缓升起!
丰达谷城郊,沈巍勒马停在一片柳林前。
龙骨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剑锋所指处,积雪下的泥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他下马挖掘,竟挖出一块刻着柳叶纹的青铜板。
板下传来空洞的回音。
“指挥使且慢!”随行的钦天监少卿突然惊呼,“这纹路是......”
话音未落,整片柳林无风自动。那些垂落的枝条突然暴长,如活蛇般缠住众人!沈巍挥剑斩断几根,断枝处溅出的汁液竟将精钢剑刃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是柳明玥的千机柳!”少卿面如土色,“快撤!”
黎明时分,两匹快马同时抵达丰达谷城下。
东门来的是林珊,她怀中紧抱的如意簪正泛着血光;西门来的竟是萧景琰,帝王常服下暗穿软甲,腰间悬着的半截玉簪与林珊那支隐隐共鸣!
城楼上的赵诚揉了揉眼睛——他分明看见,当朝阳第一缕光照在二人身上时,他们的影子竟交织成一条双头龙的形状!
而在地底深处,三具青铜棺的缝隙里,同时伸出了苍白的手......
丰达谷城的地面开始龟裂。
林珊勒马急停,如意簪在她掌心剧烈震颤,簪头的凤鸟双目渗出赤色液滴,竟似血泪。城中央的府衙轰然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青铜祭坛——三具棺椁呈”品”字形排列,棺盖上的符文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引得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哥......”
她突然捂住心口,感应到林劲羽的气息正从地牢方向传来,却混杂着一股陌生的阴冷。簪子猛地脱手飞出,如离弦之箭射向祭坛!
萧景琰的玉簪也在同一时刻飞出袖笼。
两支簪子在空中相撞,却没有坠落,而是悬停在青铜棺正上方,彼此盘旋如阴阳鱼。更诡异的是,帝王脚下竟浮现出与林劲羽锁骨下一模一样的疤痕纹路!
“原来如此。”他轻抚腰间龙骨剑,“先帝当年分走的不是半支簪子......”
“是半条魂魄。”
暗处突然传来沙哑的接话声。浑身是血的林劲羽从地裂缝隙中爬出,手中攥着一截青铜齿轮——那齿轮中心嵌着的,赫然是第三支如意簪的残片!
祭坛上的三具青铜棺同时开启。
没有尸体,没有陪葬品,只有三团悬浮的光雾。左侧光雾中浮现柳明玥被铁链锁住的虚影;右侧光雾里竟是年轻时的启朝光(实为先帝幼子)在哭泣;而中央光雾内......
盘坐着梅远山的肉身!
他的天灵盖上插着七枚铜钱,心口位置是个碗大的窟窿,边缘处还残留着齿痕——仿佛被什么野兽生生咬穿了胸腔!
“想不到吧?”林劲羽咳着血笑道,“你们匈奴供奉两百年的,早被祖母的守墓兽吃了心肝!”
地底突然传来兽吼。
一头形似虎豹却生着龙角的异兽破土而出,它青铜色的皮毛上沾满地火灰烬,利爪间还勾着半截狼头项链——正是拓跋烈之前佩戴的那条!
“狰......”启朝光的龙骨剑自动出鞘,“《山海经》里专食恶魂的上古瑞兽,居然真的存在?”
异兽踱步到林珊身边,突然低头吐出一物:一颗仍在跳动的青铜心脏,表面刻满与柳明玥疤痕相同的纹路!
林珊瞬间明悟,将如意簪狠狠刺入心脏。
心脏爆开的刹那,三团光雾突然融合。
幻象如潮水涌来:永昌九年,先帝发现幼子(即当今皇帝启朝光)天生双心,遂听信方士之言,将其中一颗心脏移植给命不久矣的梅远山。谁知梅远山借此长生后,竟用邪术操控先帝,导致柳明玥被冤杀......
“所以陛下与我......”林珊看向启朝光。
“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帝王苦笑,“你继承祖母的簪魂术,我继承了她的双心体质。”
狰兽突然扑向祭坛,将三具青铜棺撞入地火。
林劲羽趁机将三支如意簪残件拼合,插入自己心口。鲜血顺着簪身纹路流入祭坛裂缝,整座丰达谷城的地面开始发光——那些纵横交错的街道,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镇”字!
“原来整座城都是封印阵......”启朝光单膝跪地,龙骨剑插入光脉节点,“朕以启氏血脉,助卿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