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裁军令...”
“对外宣称执行,实则将裁撤的将士化整为零,埋伏在城内民宅中。”林劲羽眼中闪着决绝的光,“杜玉堂那边我亲自应付。”
三日后,杜玉堂怒气冲冲闯入大都护府:“林劲羽!为何还不执行裁军令?”
林劲羽不慌不忙呈上名册:“已裁撤三成兵力,这是名单。军费也减半了,账册在此。”
这些都是精心伪造的。实际兵力非但未减,反而通过柳氏商行的掩护,暗中补充了粮草军械。
杜玉堂将信将疑:“既已裁军,为何城门守备未见松懈?”
“正因兵力不足,才更需严加防范。”林劲羽滴水不漏,“大人若不信,可亲自点验。”
杜玉堂自然不敢真的点验——他心知肚明这些所谓“裁撤”的将士去了何处。
又过五日,敌军如期而至。站在城头望去,黑压压的联军如潮水般涌来,旌旗遮天蔽日。
“弓箭手准备!”林劲羽高声下令,铠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联军进入射程,率先响起的不是弓弦声,而是敌军后阵的骚乱——一支援军不知何时绕到敌后,玄月国的粮草营火光冲天!
“是徐锐!”副将惊喜喊道,“他带伏兵绕后了!”
林劲羽唇角微扬。这是她与徐锐约定的信号。与此同时,城内埋伏的“裁撤”将士也从各处杀出,与守军形成夹击之势。
攻城战持续了整整一日。黄昏时分,联军丢下数万具尸体撤退。丰达谷城巍然不动。
庆功宴上,杜玉堂面色铁青:“林将军,你抗旨不遵,该当何罪?”
林劲羽冷笑一声,突然拍案而起:“拿下!”
左右亲兵一拥而上,将杜玉堂按倒在地。
“你...你敢!我是钦差大臣!”
“查查他的行李。”林劲羽命令道。
士兵很快从杜玉堂房中搜出一封密信,正是写给玄月国元帅的,落款赫然盖着当朝太师的大印!
“太师...”林劲羽恍然大悟。太师是守旧派领袖,与宰相韩德势同水火。他竟不惜通敌卖国,只为嫁祸变法派!
一个月后,京城传来消息:太师通敌事败,被满门抄斩。宰相韩德亲自为林家平反,追赠林劲羽父亲为忠勇侯。
丰达谷城恢复了平静。这日,林劲羽在城头巡视,远远看见柳明玥一袭白衣,正在伤兵营中施药。
“柳小姐。”林劲羽走近,“多谢你那日的密报。”
柳明玥抬头微笑,阳光在她眸中流转:“将军客气了。先父遗愿,我自当完成。”
林劲羽解下腰间玉佩:“这玉佩既是一对,不如...”
“不如合二为一?”柳明玥会意,也取下自己的玉佩。
两块古玉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背面露出四个小字:忠义千秋。
钟若龙的府邸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老将军病榻前,几位太医轮流把脉,却都摇头叹息。林劲羽站在外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目光不时扫向大门方向。
“林将军不必太过忧心。”钟府管家奉上热茶,”老爷戎马一生,这点小病奈何不了他。”
林劲羽勉强点头致谢。她与钟若龙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三年前丰达谷城一役后,正是这位老将军在朝堂上力保她这个”女流之辈”继续镇守边关。如今老将军病危,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恐怕又要落在她身上了。
“圣旨到——”
门外突然传来尖利的宣喝声。林劲羽整了整衣冠,快步迎出。只见一队禁军护卫着两名紫袍大员踏入府门,为首的太监展开黄绢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钟卿病笃,朕心甚忧。特遣大司马付远山、常侍郎常青代为探望,赐御医两名,珍药十品。钦此。”
林劲羽跪接圣旨,眼角余光扫过那两位朝廷重臣。付远山是大启朝赫赫有名的”铁面司马”,执掌兵部多年,素来公正严明;常青则是皇帝近臣,虽为文官却精通兵法,曾参与修订《边关防御策》。这两位同时出马,足见皇上对钟若龙的重视。
“林将军请起。”付远山虚扶一把,声音低沉如钟,“钟老将军情况如何?”
林劲羽刚要回答,却见府门外又转出一队人马。为首的太监面白无须,眉眼含笑,正是内廷总管柳公公。
“哎哟,付大人、常大人,您二位走得可真快,老奴这腿脚都跟不上啦!”柳公公笑吟吟地行礼,手中拂尘轻摆。
林劲羽心头一紧。柳公公表面恭顺,实则是朝中出了名的笑面虎。三日前钟若龙突然病倒,如今皇上就派重臣探望,而柳公公又“恰巧”随行...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柳公公言重了。”常青温和回应,“皇上挂念钟老将军,我等岂敢耽搁?”
柳公公连连称是,目光却扫过林劲羽,那转瞬即逝的冷意让他后背一凉。
众人进入内室探望钟若龙。老将军已陷入昏迷,枯瘦的面容与昔日威风凛凛的模样判若两人。付远山见状,虎目含泪,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在枕边:“钟兄,皇上亲笔,盼你早日康复。”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在柳公公耳边低语几句。柳公公顿时面露难色:“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付大人、常大人,刚接到急报,说西郊大营出了些乱子,涉及军饷发放...”
付远山眉头一皱:“军饷?兵部上月才拨下去的,怎会...”
“老奴也不清楚详情。”柳公公一脸忧色,“只知涉及您批的那笔特别拨款...”
林劲羽冷眼旁观,心中警铃大作。柳公公此举分明是要调虎离山!她正欲开口,常青却已起身:“付兄,不如我去看看。你留在此处陪钟老将军。”
付远山沉吟片刻,点头应允。柳公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又堆满笑容:“那老奴为常大人引路。”
待常青与柳公公离去,付远山忽然压低声音:“林将军,近来可有异常?”
林劲羽一怔:“大人指的是...”
“钟老将军病得蹊跷。”付远山目光如炬,“三日前他还给我写信说要参奏时慕荣勾结外藩,今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