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溪轻轻推开病房门,父亲正在熟睡。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声,屏幕上起伏的波形显示生命体征平稳。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将带来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三天了,父亲的情况时好时坏。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恢复需要时间。梅子溪看着父亲消瘦的脸庞和插满管子的手臂,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曾经意气风发的企业家,如今虚弱得连水杯都拿不稳。
“姐。”梅易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夜。”
梅子溪摇摇头:“我不累。她转向弟弟,“你明天不是有面试吗?早点回去准备。”
梅易辰撇撇嘴:“那个破工作室的工作,不去也罢。”
“易辰!”梅子溪皱眉,“这是你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
“机会有的是。”梅易辰固执地说,“爸现在这样,我哪有心思想别的?”
梅子溪还想再劝,病床上的梅一海突然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两人立刻围上前去。
“爸?”梅子溪轻唤,“要喝水吗?”
梅一海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涣散了几秒才聚焦到女儿脸上。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含糊的音节。
“别着急。”梅子溪熟练地扶起父亲,拿起床头的水杯,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慢点,小口喝。”
梅一海顺从地啜饮着,眼神却一直盯着女儿的脸,仿佛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喝完水,他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抚上梅子溪的脸颊。
“小...溪..”他气若游丝,“别...走...”
梅子溪心头一震。父亲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着她的心。她握住父亲的手,强忍泪水:“我不走,爸,我就在这。”
梅一海似乎稍稍安心,又沉沉睡去。梅子溪轻轻放下他的手,掖好被角,转身时发现弟弟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问。
梅易辰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没什么。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才...”梅易辰犹豫了一下,“给爸喂水的动作,还有把脉的手法,简直像个老中医。你什么时候学的医?”
梅子溪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中用了在古代学到的医术。那段跟随军医照顾伤兵的记忆,已经深深烙在她的肢体动作里。
“电视上看的。”她随口搪塞,“你去买点水果吧,爸醒了可能会想吃。”
支走弟弟后,梅子溪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程临渊又发来几条信息,询问她父亲的病情,并再次提醒槐花花期将尽。最后一条写着:「时间不多了,如果你想知道回到李将军身边的方法,明天中午老地方见。」
李将军?梅子溪皱眉。程临渊似乎认定她要回到的是母亲日记中提到的李将军身边,而非她自己的林劲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正思索间,江初芳风风火火地闯进病房,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
“叔叔怎么样?”她压低声音问。
“好多了。”梅子溪接过花束,“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转普通病房。”
江初芳松了口气,随即神秘兮兮地凑近:“猜猜我今天见到谁了?程教授!他问我你有没有空见他。”
梅子溪心跳加速:“他说什么了?”
“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古墓新发现关键线索之类的。”江初芳撇撇嘴,“不过他说如果你去的话,最好一个人。”
“为什么?”
“他说...”江初芳模仿着程临渊严肃的语气,“事关她母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梅子溪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玉镯。母亲、古墓、穿越...这一切似乎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而程临渊手中握着线头。
“我明天去见他。”她下定决心。
江初芳瞪大眼睛:“你真要去?就你一个人?万一他...”
“他不会伤害我。”梅子溪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笃定,“我感觉得到。”
江初芳还想劝阻,却被护士叫去填表。梅子溪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郊公园轮廓。那棵古槐树就在那里,等待着她做出抉择。
......
第二天中午,梅子溪安顿好父亲,谎称去超市买东西,独自打车前往城郊公园。初夏的阳光炙热刺眼,槐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甜得发腻。
程临渊已经等在古槐树下,一袭白衣在绿荫中格外醒目。看到梅子溪走来,他微微颔首,金丝眼镜后的琥珀色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梅小姐,感谢赴约。”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令尊情况如何?”
“稳定了。”梅子溪直奔主题,“你说有重要的事?”
程临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仰头看了看满树槐花:“花开得正好,但再过十天就会凋谢。”他转向梅子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我母亲的事。”梅子溪直视他的眼睛,“也知道我的事,对吗?”
程临渊微微一笑:“不如说,我的家族世代守护着这个秘密。”他从随身的皮包中取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这是我家的族谱,记载了每一代守门人的职责。”
梅子溪接过书,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上用工整的小楷记录着一个庞大家族的兴衰。在明代某页,她看到一段引人注目的记载:
“嘉靖七年,槐月,异人梅氏自唐时来,携双玉为证。言其女与李氏将军有姻缘,嘱吾祖守护通道,待后世有缘人...”
梅子溪的手开始颤抖:“这...这是...”
“你母亲的祖先。”程临渊轻声解释,“根据记载,你们梅氏一族有特殊的血脉,女子中偶有人能穿越时空。而我们家,则是世代守护这个秘密的守门人。”
梅子溪脑中嗡嗡作响。母亲日记中的只言片语突然有了全新的意义——“血脉的诅咒与馈赠”,原来指的是这个!
“所以那座唐代将军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