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得知罗上仙居然要单独送自己一首诗，林悦方才黯淡下去的美眸，豁然被点亮，像是落入了漫天星辰，晶光闪闪。
她激动得捂着红唇，只觉一阵幸福的眩晕感袭来，差点喜极而泣。
一旁的林泊山捋着胡须，笑呵呵地看着罗皓和林悦二人，眼神流转，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唰——
墨迹还未完全干透，三位才子就迫不及待将那幅《凉州词》小心翼翼地卷好，当成稀世珍宝，妥善放入一个长筒内。
“林家主、罗公子，今日盛情款待，我等感激不尽！”
李鸣抱着长筒，爱不释手，那架势比抱着自己亲儿子还欢喜。
“公子的铺子开业，我兄弟三人，定去捧场！”
王泉和赵庭也纷纷表态。
说完，三人带着几分醉意告退，踉踉跄跄地朝着恩师韩大儒的府邸赶去。
这可是千古绝唱啊，也不知恩师会作何反应？
“哎呀…”
三人刚走，林泊山忽然一拍手，忙急忙慌道：“瞧我这记性！后院几株兰花忘浇水了，罗公子，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也不等罗浩反应，三步并作两步溜了，将整个前厅留给了罗皓与林悦。
林悦哪里还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嗔怪地看了眼父亲离去的背影。
但想到上仙要作一首专属于自己的诗，那点女儿家的羞涩便被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冲散。
她手脚麻利地将一张全新的宣纸在小几上铺开，纤纤玉手抚平纸张的每一处角落，又亲自研墨，每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
罗皓看着她那副迫不及待的可爱模样，不禁失笑。
他略微思索，心中打定主意，双手背负身后。
林悦见状，提笔蘸墨，摆好了架势，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罗皓一步跨出，一首《清平调》便从他口中娓娓道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第一句出口，林悦提笔的手便微微一顿，心头猛然一颤。
衣裳如云，娇颜如花……这是在……
她不敢耽搁，连忙收神下笔，书写的字迹不免带上了一丝凌乱。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句落罢，林悦也很快写完最后一笔。
她呆呆地看着这首《清平调》，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诗中的仙子，瑶台的美景， 这……难道是上仙在夸自己？
一股热气从心底直冲头顶，她的脸颊绯红遍布，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越看这首诗，心里就越是喜爱，那份喜悦与甜蜜，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
“喜欢吗？”罗浩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喜欢！多……多谢公子赠诗！”
林悦急点头应道，欠身道谢，声音细若蚊蚋，低着头，不敢直视罗浩的眼睛。
……
另一边，韩府后花园。
一亩见方的荷花池，满是含苞待放的红莲。
池中一座凉亭内，此时两名老者正对坐品茶。
其中一位身穿黑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瘦却精神抖擞，正是大锦文坛大儒——韩梁。
他对面坐着一位紫袍老者，面色黑如炭，却是满头的黑发，一双眼亮的吓人。
此刻正捻着胡须，洋洋得意地将一张宣纸推到韩梁面前。
“韩兄，品鉴品鉴，看看我这首新作如何？”
紫袍老者乃是致仕还乡的前户部尚书陈守裕，这首词他苦心思索了数月，反复推敲，自认为是平生得意之作。
韩梁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顿时来了几分兴致。
他将宣纸轻轻捻起，目光落在那几行飘逸的字上。
诗名——《破阵甲》。
“烽烟漫卷甲光寒，剑指苍穹万里封。”
才看了开头两句，韩梁那双浑浊的眸子便射出一道精光，急忙收敛起原本还略显悠闲的神态，坐直了身子。
陈守裕见状，嘴角勾了勾，那张黝黑的面庞上，得意之色却怎么也藏不住，捻着胡须的手指微微用力，都快把胡子给揪下来了。
回味片刻，韩梁的目光继续下移。
“纵使残躯葬沙海，一腔热血化狂澜。”
“好！好诗！”
读罢全诗，韩梁抓着宣纸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好一个‘纵使残躯葬沙海，一腔热血化狂澜’！陈兄，你这首诗，当真写出了我大锦将士的铮铮铁骨！”
他将宣纸轻轻放回石桌，看向陈守裕的眼神里满是赞赏：“此诗意境雄浑，气魄万千，近些年，老夫已经很少能见到这般有风骨的边塞诗了。”
对于这种金戈铁马、热血报国的豪迈诗篇，韩梁向来偏爱。
今日能品读到这样一首佳作，只觉胸中豪情万丈，郁气都消散不少，心情大好。
“哈哈！韩兄谬赞！”
得到韩大儒如此高的评价，陈守裕再也绷不住，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在凉亭上空回荡。
“能得韩兄一句‘美誉’，老弟这几个月的心血，也算没白费！”
他高兴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喝的不是清茶，而是庆功的美酒。
“说来遗憾！”
韩梁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叹道，“如今的文坛，多是些风花雪月的无病呻吟，能将诗作写出这等气魄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
陈守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想我等年少时……”
他正要追忆往昔，抒发一番感慨。
哒哒哒——
话未说完，几道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韩梁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他这后花园一向清净，是哪个下人如此不懂规矩？
“恩师！”
“快！这边！”
“赵兄你别挤我，当心墨宝！”
伴随着一阵吵嚷，李鸣、王泉、赵庭三人急匆匆闯进了后花园，一个个满面红光，酒气冲天。
尤其是李鸣，怀里死死抱着一个长筒，像是护着什么绝世珍宝。
韩梁面色一寒，正要出言训斥。
“韩兄，看样子，令高足亦有得意之作啊！”
陈守裕却是注意到李鸣怀里的长筒，笑吟吟地捋着胡须。
话音未落，李鸣已是一个箭步冲到亭前，激动地高举着手中的长筒，声音因为激动，不由地拔高了几度。
“恩师！千古绝唱！真正的千古绝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