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西域的黄沙与死寂,苏晚晚与石头依照星纹铜鉴的指引,一路向北。
气候日渐严寒,绿色的踪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垠的冻土与皑皑白雪。凛冽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卷起地上的冰晶,打在脸上生疼。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太阳如同一个冰冷的银盘,有气无力地悬挂在天际,吝啬地洒下些许微光。
这里是与中原的温润、苗疆的湿热、西域的酷旱截然不同的北境荒原。极致的寒冷与荒芜,是此地永恒的主题。
连续多日在风雪中跋涉,即便有星辉之力护体,苏晚晚也能感觉到那无孔不入的寒意正不断试图侵蚀进来。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维持体温,速度慢了许多。石头更是裹上了所有能御寒的衣物,依旧冻得嘴唇发紫,全靠苏晚晚不时渡过去的一丝温和星辉才勉强支撑。
“姑娘……还要……多久?”石头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断断续续,牙齿打着颤。
苏晚晚取出星纹铜鉴,注入星辉。铜鉴表面,代表下一柄星剑的光点稳定地闪烁着,指向正北偏东方向。那光点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种亘古不化的冰寒与寂灭之意,与这北境的环境隐隐相合。
“应该不远了。”苏晚晚估算着距离,目光投向风雪弥漫的前方,“按照感应,目标就在‘万载寒渊’附近。”
万载寒渊,乃是北境传说中最可怕的绝地之一,据说是一条深不见底、被永恒冰封的巨大裂谷,其内寒气之盛,足以冻结神魂。即便是北境最强大的部族和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
休整片刻,两人继续顶着风雪前行。又走了半日,前方的地势开始出现变化。平坦的雪原逐渐被起伏的冰丘取代,空气中那股刺骨的寒意也陡然加剧,仿佛连呼出的气息都要瞬间凝固。
突然,苏晚晚怀中的星纹铜鉴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并非警示,而是一种带着亲切与召唤意味的共鸣!与此同时,她体内的摇光、玉衡两柄星剑也轻轻震颤起来。
她立刻停下脚步,凝神感应。共鸣的源头,并非来自万载寒渊方向,而是来自侧前方一片看似普通的冰丘之后!
那里有什么?是另一柄星剑?还是……
她示意石头小心,自己则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掠上附近一座较高的冰丘,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冰谷,谷中赫然矗立着几座完全由冰块垒砌而成的、造型粗犷古朴的简易建筑。而在建筑中央的空地上,正围坐着七八个人。
这些人穿着厚实的白色兽皮衣物,脸上涂抹着防冻的油脂,打扮与中原、西域迥异,显然是北境的土着居民。他们围着一小堆苍蓝色的、散发着微弱热力的奇异篝火,正在分割着什么猎物的血肉。
而引起星纹铜鉴和星剑共鸣的,并非是这些北境居民,而是被随意放置在篝火旁、当做垫石的一块……通体幽蓝、内部仿佛有冰晶雪花缓缓飘落的……剑形冰块?!
那冰块长约四尺,外形与剑无异,虽然被当做普通垫石,但其散发出的那股精纯至极的冰寒星力,却与苏晚晚体内的星辉之力同源!
是七曜星剑之一!看其属性,极可能是主掌“严寒”、“寂灭”的天权星剑!
它竟然流落在此,被这些北境居民当成了垫石?!
苏晚晚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哭笑不得。惊喜的是如此轻易就找到了下一柄星剑的线索,哭笑不得的是这等神器竟被如此对待。
她仔细观察那些北境居民。他们气息彪悍,气血旺盛,显然常年生活在这严酷环境中,体魄远胜常人,但似乎并未修炼高深的功法,更像是依靠天赋与本能在生存。他们分割的那头猎物,是一头体型硕大、形似牦牛但头生独角的冰原异兽,显然实力不弱,却被他们猎杀,可见其勇武。
如何取回天权星剑?强抢并非苏晚晚所愿,这些北境居民看起来并非恶徒。交流?语言恐怕不通。
就在她思索之际,那群北境居民中,一位看似最年长、脸上布满风霜皱纹的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精准地望向了苏晚晚藏身的冰丘!
“*&%¥#@!”老者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喝,说的是苏晚晚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顿时,所有北境居民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抓起放在身旁的骨矛、冰斧等武器,警惕地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冰丘,充满了戒备与敌意。
被发现了!
苏晚晚心中微凛,知道无法再隐藏。她深吸一口气,示意石头不要动,自己则缓缓从冰丘后走了出来,目光平静地看向下方的北境居民,同时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并无恶意。
看到苏晚晚的容貌与打扮,那些北境居民眼中都露出明显的惊讶与好奇,但戒备之色并未减少。那为首的老者上下打量着苏晚晚,尤其是在她周身那若有若无、抵御着严寒的星辉上停留了片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思索。
他挥了挥手,示意族人稍安勿躁,然后独自上前几步,用生硬古怪、但依稀能辨出几个音节的官话尝试问道:
“你……中原人?为何……来此……白风部族……猎场?”
他们竟然懂得少许官话?苏晚晚心中一喜,这便有了交流的可能。
她拱手一礼,尽量放缓语速,指向那块被当做垫石的幽蓝冰剑:“我为此物而来。它是我族遗失的重要圣物,并非普通冰块,对你们而言可能并无用处,反而可能引来灾祸。我愿用你们需要的东西交换。”
那老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向天权星剑,眉头紧锁,又看了看苏晚晚,似乎在权衡。他能感觉到那“冰块”确实不凡,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但部族无法利用,反而有时会吸引一些强大的冰原妖兽。用一块无用的石头换取这些陌生但似乎很强大的外来者的友谊或物资,或许并不亏。
然而,还未等老者回答,异变再生!
“嗷呜——!!”
一声充满暴戾与贪婪的兽吼,猛地从冰谷另一侧的风雪中传来!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一个庞大的阴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冲破风雪,朝着冰谷猛扑过来!
那股气息,冰冷、狂暴、充满了掠夺性,远比之前被猎杀的独角冰牛强大数倍!
北境居民们脸色骤变,老者更是失声惊呼:
“是……冰煞魔熊!快!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