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旦，南境被层薄雪覆盖，寒风吹得更凛冽了一些。
天天几乎都陪在虞疏身边的楚憬白好似察觉到了她越发沉默，甚至有时在剧组候戏份都会出神。
那双无波的漂亮眼睛，还是被染上了不属于他的涟漪。
“哎呀，虞疏你今天怎么了，状态不太对呀，是不是没睡好，你先去旁边休息十分钟，我们再来一条。”
虞疏点头，刚走到自己的椅子边，就见楚憬白捧着一杯奶茶朝她走了过来。
“听说你喜欢喝奶茶，这是小镇卖得最好的那家，你尝尝。”
虞疏拿过桌上的粉色杯子，喝了口水才道：“谢谢，我在减肥。”
楚憬白叹了口气：“是我不对，应该先问过你的。”
“刚刚的镜头我看了，确实没前几天状态好，是太累了吗？”
虞疏摇头淡声：“没睡好罢了。”
楚憬白坐在她身边，清澈的眸子有些许微光闪过：“别太有压力，拍了戏我带你去吃东西。”
虞疏转眸看他，礼貌又带着疏离：“我减肥。”
“虞疏，到你了。”马导那边让她再试试。
虞疏放下杯子，起身向楚憬白道：“谢谢你。”
这次，她一次过了，接下几条拍得也还算顺利。
她已经挺瘦的了，且极爱美食的性子，减肥，不过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借口。
楚憬白的唇角抿起一缕笑，有些自嘲，眼神也沉了下来，认识快三个月了，也算经历了一次生死，她还是把自己当作外人，连朋友都不是吗？
原本安安静静拍戏的虞疏，清冷，孤僻，生人勿近。
可有些人就是要找上来触她霉头，事情的起因是，宋伽灵有场被她这个犯罪分子按在水池的戏份。
这么冷的天，肯定是不能把人真按进去，所以准备用温水，可好巧不巧，管子被冻住了，别说烧水，出水都是问题，南境甚至大范围停水了。
而那原本的池子里都是碎冰，也不符合境外炎热的犯罪窝点。
所以，海经纪来沟通，想把这场戏调到明年回暖了拍。
马导很犹豫，毕竟预计是拍到二月的，因这疫病，怕是要到四五月份了，且虞疏的戏份最多二月底就能完，那时候南境也才回暖，难道要因为这场戏把虞疏困在剧组到四五月吗？
南境几乎只有夏天和秋天，因为冬天极短的，今年不知怎么了，居然迎来了小寒潮。
就算她愿意，这也是烧经费的，且每场戏都是工作人员提前预备整好的。
马导想了个办法，把池子里的冰捞出来，然后就拍宋伽灵五分钟，其他的让两个替身轮换着来，她露脸就行。
可效果差强人意，宋伽灵穿着乞丐般的t恤薄衣，本就冻挺呛，说台词都哆哆嗦嗦的根本接不了虞疏的戏。
“小小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你把消息送出去的，那个阿昆你真的杀了吗？告诉我啊，你是不是内奸……”虞疏按着替身的头进水池，出来的一刻，导演叫卡，换宋伽灵上。
“我，不是我……”宋伽灵唇瓣哆嗦，忘词了。
又一遍，虞疏眼神疯批恶毒的按替身进水池，又说一遍台词到宋伽灵这里：“大小姐，我……不是我，我没有，阿昆死了，是九哥验过尸的，我没有，真的没有。”
虞疏手一松，得，又白演。
马导忙叫人把替身带下去，替身人都要不行了，他冲到宋伽灵面前道：“这是名场面，名场面，你凭借胆色和应变能力，得到大小姐信任的面场面，台词要突现你的心理强大，但同时要从心底产生对大小姐的恶怕。”
“拿捏懂吗，拿捏这个气场和惊心动魄的感觉懂不啦！”
“而且，你前次表情衔接这次镜头要相同知道不，一点不一样都很明显。”
虞疏也挺累的，她穿着连衣裙，踩着恨天高在冰面上，一次次把替身按水里，又一次次在宋伽灵这里卡壳了。
两替身都被折磨得脸红全身颤抖的地步了，即使身边有等着给她们送毛巾和用暖气烘热的衣服，两小姑娘也已经不行了。
海经纪已经给宋伽灵披上了外套，他道：“伽灵太冷了，要不明天再拍吧，先拍虞疏和阿九对峙呀。”
马导真觉请了个祖宗，他又看向虞疏冻红的手，人这位从不说场面话，拍多少次都稳定发挥，而这宋伽灵，除了头发是湿的，连水都没碰，却拿捏不了精髓。
他都在想，宋伽灵私底下有没有琢磨过剧本。
当然没有，因为宋伽灵觉得这么冷的天，她不可能拍这场戏，连台词都是一个小时前顺记的。
来剧组的楚憬白，已经跟工作人员混挺熟了，自然的直接来到拍摄的水池子旁，眉头可见的蹙起。
虞疏也穿上了外套，工作人员还给她递了个暖手袋：“谢谢。”
宋伽灵怒了，她不委屈吗，要进水的又不是虞疏，而且这么冷的天，很多人连门都不想出，她却在这鬼地方待了大半年了。
海经纪跟导演沟通着调戏份：“你看两替身也不行了，这场戏缓缓吧，要不下个月拍……”
马导却是个脾气急的：“这踏马都是什么事，你是演员，不是来做祖宗的，这点苦都吃不了，你还当什么演员，我要不是看在你小时候的童星影片片段，我压根不跟你合作，全剧组都老老实实配合着拍戏，就你一天问题多，这要改，那不行，你这么牛自己拍好了。”
副导赶忙来劝马导：“别生气，小姑娘还小，又是宋家小姐没经历过这种事……”
“她小，人虞疏不小啊，你看虞疏拍戏矫情过没有，啥时候不是自己上，准备的替身到现在没用上过。”
海经纪也不惯着：“那你自己看看这么冷的天，真把人按池子里出事怎么办？”
听着两人的争吵，宋伽灵捏紧手，虞疏虞疏，又是她，自从有她，好像她这个从小拍戏的天赋童星就一文不值了。
明明她一天摆着一张臭脸，剧组的人却个个关照她，甚至都说她性格好？
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眼瞎，冷漠无情，暴力粗鲁的贱人，她怎么好了。
“海经纪，没事，再来一场吧。”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宋伽灵脱掉外套开口了。
又看向虞疏：“我亲自来，虞小姐下手可轻点。”
宋伽灵一改常态，马导倒不好说什么，他回位置道：“各就各位，action。”
准备好的虞疏几乎下一秒就挂了半疯半变态的状态，她走向宋伽灵正要伸手走戏份，对面的人好像起身不小心没站稳向她扑来了。
“啊啊……”宋伽灵受惊般叫了声。
虞疏蹙眉，立马往侧边躲了一下，见宋伽灵要摔进池子中，好心顺手拉了下宋伽灵。
只是好巧不巧拉的是肩头，衣服领口滑下露了大半，而站稳的她略勾了下唇，手向虞疏推去，却像是衣服被拉开羞愧得大叫挥手：“啊，你干什么。”
“砰……”穿着高跟鞋的虞疏本就在冰面难控制平衡，身体一倾斜就要掉进泳池。
在这一瞬间虞疏也明白是宋伽灵故意的，也不加思考拉着她，两人齐齐掉进冰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