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正轨？”
林晚听到苏晓晓的担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出手，揽住苏晓晓的肩膀，指着会议室里那群已经开始为了“凤凰的五彩羽毛到底应该用cmYK还是RGb色值更能体现神性”而争论不休的“天兵天将”们，豪气干云地说道：
“晓晓，你格局小了！什么叫正轨？我们走的路，就是正轨！我们这不叫公司，我们这叫……精神病收容中心，兼创意孵化基地！”
苏晓晓看着林晚那张自信到发光的脸，再看看那群虽然看起来不太正常，但眼中却闪烁着对创作极致热情的同事们，心里的那点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是啊，正常多无聊。
还是跟着姐姐一起发疯，比较有意思！
……
有了“天兵天将”们的加入，“晚月潮风”的开发进度，简直就像是坐上了火箭。
林子昂动用钞能力，很快就在市中心一处创意园区，为她们租下了一整层开阔明亮的Loft作为新的工作室。
从此，林晚的卧室，终于摆脱了身兼数职的悲惨命运，回归了它作为一间单纯卧室的清白。
新工作室里，氛围堪称热烈。
一群脑回路九曲十八弯的创意鬼才，和一个行动力爆表的技术宅，再加上一个负责拍板和发疯的董事长，所碰撞出的火花，几乎能把园区的屋顶给掀了。
“不行！饕餮这张设计稿我不同意！”阿宅举着一张画稿，激动地反驳道，“饕餮的Emo，不应该只是简单的悲伤！它应该是那种，明明肚子里空空如也，精神上却被工作填满的，一种极致的、空虚的麻木！你们看，我的这个版本，它的眼神是涣散的，嘴角是微微下撇的，透露出一种‘饿，但懒得吃’的社畜晚期症状！”
“我反对！”粉发酷女孩“KILLER”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饕餮是上古凶兽，它的尊严不容许它表现出这么颓废的一面！它应该是愤怒的！是那种‘凭什么别人都有下午茶，就我没有？是不是搞针对？我要掀桌！’的暴躁！所以，它的眼睛里应该有火焰，嘴巴应该张开，露出獠牙！”
“你们都太表面了！”另一个设计师扶了扶眼镜，慢悠悠地说道，“真正的痛苦，是无声的。饕餮，它应该只是静静地坐在工位上，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但它的影子里，却悄悄地，流下了一滴口水。这叫……克制的悲伤，懂吗？”
苏晓晓在一旁奋笔疾书，将这些堪称离谱的创意点，一一记录下来，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将这些情绪转化为具体的工艺细节。
而林晚，则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满意地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
她要的，就是这种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大家一起发疯的创作氛围！
就在团队全情投入，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工作室里的平静。
“姐！姐！不好了！出事了！”苏晓晓举着手机，脸色凝重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天塌下来了？”林晚不以为意地问道。
“天没塌，但是……赵家那个‘老古董’，要卷土重来了！”
苏晓晓将手机递给林晚。
屏幕上，是一条推送的财经新闻头条，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极具冲击力：
【“雅韵风华”斥巨资，将于下月15日，在国家会议中心举办秋季新品发布会，主题“风雅颂”，旨在重塑国风之美，涤荡市场歪风！】
新闻稿里，措辞极其考究，通篇都在强调“正统”、“高雅”、“文化底蕴”，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字里行间都在疯狂内涵，矛头直指最近在网络上爆火的某种“快餐式”、“娱乐至死”的“伪国潮”。
“哟，这是被人从非洲矿场捞回来了？”林晚挑了挑眉，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来了兴趣，“国家会议中心？手笔不小嘛。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这是准备换个姿势，再来送一次人头啊。”
“姐，你别开玩笑了！”苏晓晓有些焦急，“国家会议中心，那可是国内最顶级的会展场馆！他们这次请了顶级的秀导，顶级的模特，还邀请了上百家主流媒体，摆明了就是要用一场极致奢华、极致专业的发布会，来跟我们划清界限，重塑他们的品牌形象！这是要用‘正规军’，把我们这支‘游击队’，按在地上摩擦啊！”
工作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看到了这条新闻，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老板，‘雅韵风华’毕竟是老牌子，底蕴深厚，这次他们这么大的阵仗，我们是不是……应该避其锋芒？”阿宅有些担忧地说道。
“是啊，硬碰硬，我们现在的体量，肯定拼不过他们的。”KILLER也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看向林晚，等待着她的决定。
在大家看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暂时低调，等“雅韵风华”这阵风头过去，再按部就班地推出自己的产品。
然而，林晚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避让”这两个字。
她看着新闻稿里那些“涤荡歪风”、“重塑审美”的字眼，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避其锋芒？”她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天兵天将”们，忽然，猛地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脆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避？！”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他要唱他的阳春白雪，我们就不能演我们的下里巴人了吗？他要搞他的古典之美，我们就不能玩我们的沙雕日常了吗？”
“他想把市场定义成只有一种声音，我偏要告诉他，这个时代，百无禁忌！”
林晚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火。她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指着上面“晚月潮风”的开发计划，沉声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决定：
“传我命令！把我们的‘山海经社畜日常’线上新品发布会，也定在——下个月15号！晚上八点档！”
整个工作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林晚这个疯狂的决定给震住了。
在同一天，同一时间，跟“雅韵风华”那种航母级的对手，正面硬刚？
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姐！你疯了？！”苏晓晓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得直跳脚，“他们的发布会，是全国直播！有无数媒体和网红会去现场！我们一个线上发布会，流量怎么可能拼得过他们？到时候我们的观众全被吸走了，那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谁说我们要跟他们拼流量了？”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像一只策划着惊天阴谋的狐狸。
她转身，在白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行字：
【发布会主题：看完高雅的，来看点高兴的！】
“他们花大价钱，把观众请进电影院，看一场两个小时的文艺闷片。而我们，就在电影院的门口，支个摊子，免费说相声。”
林晚看着一脸茫然的众人，循循善诱地解释道：“你们说，那些被闷片搞得昏昏欲睡的观众，在散场之后，会不会对我们这个能让他们开怀大笑的相声摊子，更感兴趣？”
“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打败他们，而是……”林晚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危险又迷人的光芒，“寄生他们！”
“我们要像个牛皮糖一样，死死地黏住他们！他们花多少钱做宣传，就等于在帮我们花多少钱做宣传！他们越是强调自己‘高雅’，就越是反衬出我们‘有趣’！我们要让全网都知道，10月15号晚上，有两场发布会，一场是给‘别人家的孩子’看的，另一场，是给我们这些‘冤种’自己人看的！”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脑中炸响！
绝了！
这个“碰瓷式”营销，简直是损到了家，也高明到了家！
前一秒还忧心忡忡的“天兵天将”们，这一刻，眼中重新燃起了兴奋的光芒，甚至比之前还要亮！
“老板牛逼！这招叫‘借力打力’！”
“不！这叫‘贴脸开大’！我喜欢！”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雅韵风华’那帮人看到我们海报时的表情了！”
说干就干！
当天晚上，一张由“天兵天将”们连夜赶制出来的预热海报，就出现在了“晚月潮风”的官方账号上。
海报的设计，极尽挑衅之能事。
背景，是“雅韵风华”那张充满了古典意境的“风雅颂”发布会海报的模糊虚影。
而前景，则是一个巨大的、用最接地气的卡通字体写成的宣传语，像一张狗皮膏药，死死地贴在上面：
【看完高雅的，来看点高兴的。】
【10月15日晚8点，“晚月潮风”新品发布会，让你笑对人生。】
海报一出，全网哗然！
【卧槽！卧槽！冤种姐妹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跟雅韵风华正面宣战啊！】
【哈哈哈哈哈哈！“看完高雅的，来看点高兴的”，我愿称之为年度最佳碰瓷文案！太损了！我好爱！】
【神仙打架！神仙打架！一边是阳春白雪，一边是下里巴人，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已经搬好小板凳了！】
【雅韵风风：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网络上的热度，瞬间被点燃。
……
与此同时，“雅韵风华”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
刚刚从非洲回来，皮肤还黑了两个色号的赵坤，正意气风发地审阅着下属提交的发布会最终方案。
他要用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典礼，洗刷自己之前所有的耻辱，让市场重新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国风”。
就在这时，他的助理神色慌张地敲门走了进来，将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赵……赵总，您看……”
赵坤疑惑地接过手机，当他看到屏幕上那张堪称羞辱的海报，以及上面那行刺眼到极点的宣传语时，他感觉自己大脑“嗡”的一声，一股熟悉的、腥甜的铁锈味，再次直冲喉咙。
他刚刚平复下去的血压，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他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仿佛要将那台价值不菲的手机，生生捏碎！
“欺——人——太——甚！”
一声压抑着无边怒火的咆哮，在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