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霸王？”乔惠好奇地挑眉，手里正剥着的橘子瓣悬在半空，“听着不像当民警的，倒像武侠小说里的人物。”
高猛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差点溅到小龙虾上：“那可不！听说她上回在公交上抓小偷，三两下就把人摁住了，手腕被划了道口子都没吭声，后来小偷家属来闹，她往那儿一站，眼一瞪，对方愣是没敢再放一个屁！”
王大圆咽了口啤酒，咂咂嘴：“这么厉害？那骁龙这事要是早知道她在，说不定钱就追回来了。”
李骁龙想起那个穿着警服的姑娘，说话干脆利落，笔录时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都透着股利落劲儿，倒真跟“女霸王”这称呼对得上。“她确实挺飒的，”他点点头，“录笔录时还跟我说，以后出门别把钱都塞一个兜，分着放安全。”
尚雪梅忽然笑了：“听着倒像咱们学校的风格，连师姐都这么护着学弟。”她转头看向李骁龙，“说起来，咱们的校队的朱佑宁师姐不也跟护崽似的？当年骁龙刚进校篮球队，被高三的篮球队队长欺负，她拿着笔记本就冲上去理论，现在想想还挺逗。”
李骁龙记起来了，那天他刚入队，被队长故意刁难，罚他绕场跑二十圈，是朱佑宁抱着一摞作业本经过，站在场边喊“队长你这是公报私仇，我已经记下来了，回头交给体育老师”，气得队长脸都绿了。那时候她扎着高马尾，额前碎发被风吹得乱飞，却比谁都勇敢。
“嗯嗯，是有这么回事。”李骁龙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
“骁龙是谁呀？我同桌，这英俊的面庞，无论是学姐，学妹，都喜欢护住他。雪梅，你也护过他，还记得不，有一次，二高有几个混混来咱们学校找骁龙的事，手拿匕首威逼，正好你路过，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骁龙护在身后，你爸的保镖兼司机出面，摆平的。”
尚雪梅看了李骁龙和他身边的乔惠，叹了口气：“唉，大圆，过去的就过去了，此一时彼一时……”
乔惠手一顿，没说话，只是把剥好的橘子瓣往李骁龙手里塞，指尖碰到他的掌心，烫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高猛在旁边看得直乐：“哎哎哎，当着我们面秀恩爱是吧？罚酒罚酒！”说着就往李骁龙杯里倒啤酒。
李骁龙仰头喝了大半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忽然觉得，情谊这张卷子，或许根本不用写满答案。就像朱师姐的仗义，高猛的咋呼，王大圆的实在，尚雪梅的情义，还有乔惠藏在细节里的温柔——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在一起，就是最生动的注脚。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屋里的笑声还在继续。李骁龙看着身边的人，忽然明白，所谓标准答案，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条条框框，而是有人愿意为你剥橘子，有人愿意听你说废话，有人在你狼狈时递上一杯酒，有人在你迷茫时，悄悄站在你身边。
他低头，轻轻碰了碰乔惠的手背，她没躲，只是睫毛颤了颤，像落了只蝴蝶。
高猛正起哄着要再开一箱啤酒，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妈”字让他瞬间蔫了半截。“得，我妈查岗了。”他接起电话，语气立刻从咋咋呼呼切换成乖顺，“哎妈，没喝多……就跟同学聚聚……知道了知道了，十点前肯定到家。”
挂了电话他叹气：“我这妈，管我跟管初中生似的。”王大圆拍他肩膀：“知足吧，我妈都懒得管我，上次我通宵打游戏，她就给我留了张‘冰箱有饺子’的字条。”
尚雪梅笑着收拾桌上的虾壳：“那是你妈信任你。”她忽然看向窗外，“月亮都这么高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
乔惠拦着尚雪梅：“我来，你们路上慢点，以后有空常来。”说着就起身要帮忙收拾，李骁龙按住她的手：“坐着吧，我来。”他利落地把空酒瓶塞进垃圾袋，又拿湿巾擦了擦桌子，动作比平时透着股细心。
高猛和王大圆也赶紧搭手，没一会儿就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出门时高猛故意落后两步，撞了撞李骁龙的胳膊：“兄弟，机会得把握啊，刚那橘子递的，我看乔惠脸都红透了。”
李骁龙没说话，只是看着前面并肩走的乔惠和尚雪梅，月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乔惠的高马尾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到了大门口，高猛，王大圆，尚雪梅冲他们挥手，说：“别送了，我们回去了，乔惠交给你了啊。”乔惠瞪高猛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
“我也得回去了，明早还要上课呐，有空我们再约。”
晚风卷着菊花香飘过来，李骁龙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腕，就像握住一片羽毛。乔惠的手腕很细，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能感觉到她皮肤的温度。
乔惠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骁龙，以后谁再欺负你，我护你。”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睫毛上沾的月光好像也跟着颤了颤。
李骁龙回到302宿舍，林墨说：“骁龙，你可回来了，今下午有个自称姓任的女的打宿舍电话，说她在车站派出所上班，让你带上身份证，抽空去一趟……”
“好的，林墨，我知道了，谢谢！”李骁龙心里忐忑，不会是手机找回来了吧？”
“骁龙，到这么晚才回来，就这样睡了，没有啥说的？”李骁龙被这突然一嗓子吓了跳，翻身坐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周明轩眼里的八卦，无奈地笑了：“说啥？不就跟乔惠一起吃了顿饭吗。”
“少来这套！”周明轩往他床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单单吃顿饭能吃这么久？”
赵磊也探出头：“就是就是，赶紧交代，是不是打算跟乔惠表白了？我们好提前准备份子钱。”
李骁龙躺回床上，手枕在脑后，想起乔惠塞橘子时发烫的指尖，还有她睫毛颤动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还没到那步呢。”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不过……感觉挺好的。”
“挺好是啥意思？”周明轩不依不饶，“是‘她对我也有意思’的挺好，还是‘我还能再等等’的挺好？”
李骁龙笑了，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就是觉得，现在这样就挺舒服的。不用急着说什么，也不用想什么标准答案。”他想起刚才分别时乔惠跑上楼的背影，还有口袋里那颗没送出去的橘子糖，“有些事，慢慢来吧。”
周明轩撇撇嘴：“行吧，反正迟早得给我们发喜糖。”他躺回自己床上，临了又加了句，“对了，下次约乔惠出来，记得叫上我们当参谋，保证帮你把把关！”
李骁龙没应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黑暗里，他摸了摸胸口，那里好像还留着橘子的甜，和乔惠指尖的温度。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他忽然觉得，今晚的梦，大概也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