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松明走到半靠着巨石的于盈身前,看着这位往日在宗门内眼高于顶的师妹,此刻竟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脸上倨傲的神情化作了毫不掩饰的玩味。
他缓缓蹲下身子。
“【于师妹?你这是……】”
于盈肺叶被震伤,连咳出一口血都费劲,更别提开口说话。她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拼尽残余的神识,朝着房松明发出一道微弱的念头。
“【他……在……沙……】”
神念断断续续,还未传达出完整的意思,房松明却像是完全没接收到一般,自顾自地从袖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
他将玉瓶凑到鼻尖轻嗅了一下,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随后目光重新落在于盈那张沾着血污却依旧清丽的脸庞上,笑意愈发玩味。
“【师妹啊,你说,你若是吃了这瓶里的东西,会怎么样呢?】”
于盈神识感应到那玉瓶中散发出的异样气息,瞳孔骤然一缩。
“【房松明!你……你敢!不怕门内责罚吗!】”
她用尽全力发出的神识传音,在房松明听来却如同蚊蚋的悲鸣,软弱无力。
房松明闻言,竟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怕?我为什么要怕?】”
“【责罚?你知道吗,师妹,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怜惜】”
他一边说着,一边拔开瓶塞,一股奇异的甜香飘散而出,顺势将瓶中淡红色的粉末,缓缓地、带着一种病态的优雅,撒向于盈法衣破损处露出的雪白肌肤。
粉末触及肌肤,便迅速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房松明的手趁势而上,轻轻托起了于盈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
沙丘之下,陆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头却是一片冰寒。
“【娃娃,你如何了?】”
阴木葫芦内,麹道渊的魂念带着一丝担忧。
“【暂时还死不了】”
陆琯神念回应。
那一尺之威,几乎将他全部身子都拍碎,五脏六腑移位,经脉多处断裂,若非他早年灵液吸食较多,这才堪堪护住筋脉,勉强维持着藕断丝连的状态。恐怕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
“【好!听我的,收束心神,不要管伤势,立刻引动葫中青气,默念我传你的《青玉赋》总纲!】”
麹道渊的声音急切起来。
陆琯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沉下心神,一丝神念探入阴木葫芦。
葫中那磅礴的木源青气,随着他心法的运转,那篇玄奥的木属心法总纲缓缓流淌而过,青气被艰难地抽离出一缕。
这一缕青气,在他神念的操控下,不断扭曲、凝实,渐渐化作一条不过拇指粗细、活灵活现的青绿小蛇。
“【对,就是这样!稳住,不要让气息泄露分毫,慢悠悠地探过去,把它当成你手臂的延伸,把持住!别惊动了那小子!】”
麹道渊谨慎地引导着。
青气小蛇无声无息地钻出沙层,贴着地面,如同一道真正的活物,悄然向着那方巨石游去。
一丈,两丈,五丈。
另一头,房松明的手指在于盈光洁的下颌上摩挲着,眼神中的淫邪之色再不掩饰。
“【师妹,你的傲气真是……令人着迷。不过没关系,任凭你性子再如何刚烈,这‘唤春散’都会让你变得温顺起来】”
房松明一脸邪笑,动作愈发大胆,竟是伸手一扯!
“嘶啦——”
于盈本就破损的法衣被他直接扯开半边,霎时间,大片的雪白晃得他眼神发直。
“【房松明,你……你不得好死!】”
于盈的神识传音充满了无边的怨毒与绝望。
“【怎么?我配不上你?】”
房松明不以为意,反而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语.
“【房家在宗门内势力如何,你不是不清楚。我亲祖玉陟,深得太上长老器重。倒是你那个蠢货哥哥于风,不识时务,处处与我作对,如今失踪了十几年,怕是早就化作枯骨了。
你说,他若是在天有灵,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成了我的道侣,会是何等心情?】”
“【你……你……】”
这番无耻至极的话语,竟让于盈气得神魂震荡,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此时,唤春散的药力已经开始发作。
于盈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诱人的绯红,眼神开始迷离,呼吸也变得滚烫而急促。
她口中无意识地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打在房松明脸上,让他本就高涨的兽性彻底爆发。
房松明再也按捺不住,草草地在周围布下了一道隔绝探查的简易禁制,随后整个身躯便朝着已无力反抗的于盈压了上去。
“【就是现在!】”
麹道渊的爆喝在陆琯识海中炸响。
说时迟那时快,那条潜行至近前的青气小蛇,蛇首猛地一昂!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蛇头好似一根无坚不摧的碧绿尖针,立时便刺穿了房松明那道仓促布下的禁制光幕。
下一刻,青气小蛇形如一道绿色的闪电,速度迅捷至极,径直缠上了房松明的后背,蛇头猛地向前一探,从他毫无防备的胸口一穿而过!
“【再坚持片刻,等他生机彻底断绝!】”
麹道渊大喝道。
“呼……呼……”
陆琯强撑着濒临崩溃的身体,将体内最后一丝气力都用在了对青气的驭使之上。
房松明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口探出的那个诡异的绿色蛇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一股精纯至极的生机,正从他体内疯狂流逝!
“【于盈!你个贱人!】”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到死都以为,这是于盈设下的局,是她隐藏的后手。
然而,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另一旁的陆琯,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精纯的生命本源,正通过青气小蛇源源不断地倒灌回自己体内。
那濒临破碎的身躯,如同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那股暖流所过之处,五脏六腑的错位感在迅速减轻,碎裂的骨骼开始发痒,撕裂的经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见此情形,他心神大振,更是加大了对青气的驭使。
那条小蛇得了这股反馈,仿佛也吃了大补药一般,身躯霎时粗壮了数倍,化作一条青色巨蟒,将房松明死死缠绕。
房松明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身体一软,彻底没了动静。
陆琯缓缓从黄沙中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恢复了行动之力。
他一步步走到房松明身前,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确认其彻底死透之后,蹲下身子,动作熟练地解下了他腰间的储物袋。
就在这时,身旁药力彻底发作的于盈,眼神迷离地缠了上来,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呢喃,双手竟是疯了一般朝着陆琯的身体摸索而来。
陆琯眉头一皱,调动起一丝微弱的神识,催动阙水葫芦中一柄恢复了些许光泽的真源飞剑,将房松明的尸身切削成数块,埋入黄沙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反手一个手刀,干净利落地劈在于盈的后颈。
于盈闷哼一声,软软地昏倒在地。
“【娃娃,怎么突然怜香惜玉起来了?不杀了她,后患无穷】”
麹道渊有些不解。
陆琯喘了口气,淡淡地传念道。
“【前辈觉得,我现在杀了她容易,还是把她放回去,让她替我吸引衍天殿的注意更容易?】”
麹道渊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大笑。
“【高,实在是高!你这小狐狸,心眼比老夫还多!】”
陆琯不再多言,他将于盈的身体摆好,让她依旧保持着背靠巨石的姿势,然后将沉寂许久的、有着于风物事的储物袋,随手丢在了于盈的身旁。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朝着戈壁深处遁去,身形很快消失在茫茫烟尘之中。
他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远处天边,数道遁光由远及近,急速朝着这片绿洲而来。
光芒散去,露出几名身着衍天殿服饰的弟子。
“【快看,是于师姐!】”
一名眼尖的女弟子惊呼一声,当先朝着巨石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