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肺部像是被火焰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双腿如同灌了铅，每抬起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这是最后一项考核前的“开胃菜”。
二十公里武装越野。
当最后一个学员冲过终点线，直接瘫倒在草地上时，所有人都已经到了虚脱的边缘。
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模糊了视线，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刘易背着手，缓步走了过来。
他身上穿着和学员们一样的作训服，却干净整洁，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的呼吸平稳，脚步从容，与地上横七竖八、狼狈不堪的学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饿不饿？”
刘易淡淡地开口。
“饿……”
“饿死了……”
学员们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声音嘶哑。
经过一上午的高强度消耗，他们早就饥肠辘辘，现在感觉能吞下一头牛。
“想不想吃东西？”
刘易又问。
“想！”
这一次，回答的声音响亮了不少。
一提到吃，学员们的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
刘易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冲着不远处的龚箭使了个眼色。
“把午餐拿过来。”
“是！”
龚箭应了一声，很快就和陈善明一起，抬着一个沉重的军绿色大木箱走了过来。
“砰！”
箱子被重重地放在了草地上。
学员们的目光，瞬间被这个箱子吸引了。
午餐？
是压缩饼干？还是自热口粮？
要是能有罐头，那就太美妙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龚箭伸手，猛地掀开了箱盖。
预想中的食物香气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杂着潮湿与腥气的泥土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没有饼干，没有罐头。
只有……
满满一箱，正在疯狂蠕动的，粉红色、棕褐色的活蚯蚓。
它们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翻滚着，蠕动着，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学员们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了。
紧接着，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发青。
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当场就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吧……让我们吃这个？”
“我靠，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儿怎么吃啊！”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与议论。
别说吃了，光是看着这副景象，他们就已经犯恶心了。
刘易仿佛没有看到他们扭曲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怎么？”
“觉得难以下咽？”
学员们一个个皱着眉头，拼命点头，脸上的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苦。
这不是难以下咽。
这是根本就咽不下去！
刘易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给了龚箭和陈善明一个眼神。
龚箭二话不说，直接伸手从箱子里抓起一把还在扭动的蚯蚓。
他连看都没看，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一把塞进了嘴里。
他的腮帮子鼓动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然后，就那么咽了下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的脸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旁边的陈善明也同样如此，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咀嚼，吞咽。
仿佛他们吃的不是令人作呕的活物，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这一幕，让所有学员都看傻了。
胃里翻涌得更加厉害了。
他们是魔鬼吗？
这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刘易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声音冷冽。
“在野外，任何能够补充蛋白质的东西，都是你们活下去的希望。”
“挑食，是会死人的。”
“现在，我宣布，这就是你们的午餐。”
“第一个，谁来？”
刘易的声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
没有人动。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慑住了。
理智告诉他们应该服从命令，可身体的本能却在疯狂地抗拒。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队伍里站了出来。
是曹万宝。
他的脸色同样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看得出他也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恶心。
“报告！”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两个字。
刘易看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曹万宝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了木箱前。
他死死地盯着那满满一箱蠕动的活物，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奔赴刑场。
他闭上眼，猛地伸出手，胡乱抓了一条。
那滑腻、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浑身一哆嗦。
他不敢睁眼，咬紧牙关，将那条还在扭动的蚯蚓，狠狠地塞进了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土腥味，瞬间在口腔中炸开。
曹万宝的喉咙一阵抽搐，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天灵盖。
他死死地咬着牙，脖子上青筋暴起，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把那口东西强行咽了下去。
“很好。”
刘易的声音响起。
“归队。”
曹万宝如蒙大赦，踉踉跄跄地走回队伍，脸色比之前更白了，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虽然完成了命令，但那副痛苦的模样，却让其他学员更加恐惧了。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曹万宝的“壮举”中回过神来。
又一个身影站了出来。
是高远。
“报告！”
高远的声音沉稳有力。
他走到箱子前，表情虽然也有些不自然，但比曹万宝要镇定得多。
他不仅抓起了一条蚯蚓吃了下去，甚至在咽下去之后，又伸手抓向了第二条。
“报告教官！”
高远一边抓，一边大声说道。
“野外生存，时间长，体力消耗巨大。”
“蚯蚓、昆虫这些，是丛林里最容易获取的食物。”
“并且富含大量的蛋白质，是补充能量，维持生命最有效的来源。”
“为了完成接下来的训练和任务，我需要补充更多的能量！”
说完，他将第二条，第三条蚯蚓，接连不断地塞进嘴里。
他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所有学员的脑海中炸响。
是啊。
这不是在故意折磨他们。
这是在教他们怎么活下去。
在真正的绝境中，别说蚯蚓，恐怕连泥巴都得往下咽。
想通了这一点，学员们眼神中的恐惧与抗拒，渐渐被一种决绝所取代。
一个接一个，他们主动站了出来，走到箱子前，学着曹万宝和高远的样子。
将那份特殊的“午餐”咽了下去。
虽然过程依旧痛苦，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当所有人都吃完之后，刘易满意地点了点头。
“记住今天这个味道。”
“它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救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