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格局自皇后被废、柳家倒台后,已悄然生变。名义上由宸妃叶悠悠与德妃苏氏共同协理六宫,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无论是圣心、子嗣还是如今的声望,叶悠悠都已远远凌驾于众人之上,凤印虚位,几乎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德妃苏氏,出身清贵世家,入宫多年,资历深厚,却一直无子。她性情算得上温婉端庄,并非跋扈之人,更懂得审时度势。眼见叶悠悠不仅圣宠不衰,接连诞育皇嗣,更凭借土豆、水泥、医塾等事赢得了前朝民间的巨大声望,其地位已然稳固如磐石。德妃心中那点因资历而生出的微妙不甘,很快便被更实际的考量所取代。
【苏家不能再出一个柳家了。】这是德妃心中最清醒的认知。柳家的覆灭历历在目,与如日中天的宸妃相争,无异于以卵击石。家族送她入宫是求荣华安稳,而非灭顶之灾。与其徒劳争斗,不如顺势而为,为苏家谋一个在新格局下的稳妥位置。
这一日,德妃特意下了帖子,邀请叶悠悠至她的长春宫品茶。
长春宫布置得清雅别致,颇有书香门第的韵味。德妃亲自在宫门前迎接,态度亲切又不失分寸。两人在内殿坐定,屏退了左右侍从,只余茶香袅袅。
德妃亲手为叶悠悠斟上一杯香茗,语气温和地开口:“妹妹近日身子可好?听闻医塾之事进展顺利,妹妹真是仁心仁术,惠泽百姓,姐姐佩服。”
叶悠悠含笑谢过,心中却留意着德妃的动向。
寒暄几句后,德妃话锋一转,神色变得郑重了几分:“妹妹,今日请你过来,姐姐有些肺腑之言,想与妹妹说说。”她轻轻放下茶盏,“这后宫之地,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流汹涌。以往为了争宠夺权,闹出多少是非,徒惹外人笑话,也烦扰圣心。如今陛下励精图治,边关战事未平,我们身为妃嫔,若不能为陛下分忧,反而在内宅争斗,岂非有负圣恩?”
【更何况,】德妃的心声带着一丝无奈与决断,【家族中总有人看不清形势,还想借我的名头生事。唯有与你明确结盟,断了他们的念想,才能真正保全苏家。】
叶悠悠静静听着,同时清晰地捕捉到德妃的心声:【叶悠悠有陛下全心护着,又有皇子公主和民心加持,跟她硬碰硬实属不智。苏家如今只求安稳,并无夺权之心。与她结盟,共同管束后宫,既能得陛下青眼,也能避开那些还想借我生事的苏家残余势力,两全其美。】
感受到德妃话语中的诚意与那务实的心思,叶悠悠心中了然。德妃此举,是看清了形势,选择了最有利于她自身和家族的道路。一个稳定、和谐的后宫,确实对所有人都好,尤其是对需要安静养胎的她而言。
【一个理智的盟友,好过一个潜在的敌人。】叶悠悠迅速做出了判断,【德妃资历老,人脉广,由她出面处理日常琐事和协调关系,确实能省去我许多麻烦。只要核心利益(孩子、萧绝的信任)不受威胁,与她合作利大于弊。】
见叶悠悠神色平和,并无抵触之意,德妃便直言道:“姐姐家中世代忠君,只愿陛下江山永固,并无他念。不若你我二人结盟,共同约束六宫妃嫔,定下规矩,平息纷争,让这后宫真正安稳下来。如此,陛下也能免去后顾之忧,专心朝政与边关大事。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叶悠悠抬起眼眸,看着德妃真诚而带着期盼的目光,莞尔一笑,端起茶盏向德妃示意:“姐姐深明大义,所言句句在理。妹妹年轻,许多地方还需姐姐提点。能得姐姐携手,共同打理后宫,让陛下安心,是妹妹之幸。妹妹愿与姐姐同心协力,共维宫闱清宁。”
她没有提任何具体的条件,但彼此心照不宣。这联盟的基础是“安稳”,叶悠悠需要平稳的环境养胎固宠,德妃需要借此保全家族并维持自身地位。她们默契地划定了界限——德妃不挑战叶悠悠的核心地位,叶悠悠则给予德妃应有的尊重和部分管理权。
两人相视一笑,以茶代酒,轻轻一碰。一场基于现实利益与共同目标的联盟,在这茶香之中悄然达成。
自此,后宫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平和期。德妃利用其资历与人脉,协调各方关系,处理日常琐事;叶悠悠则凭借其威望与萧绝的绝对支持,定下大体章程,推行仁政。妃嫔们见两位掌事妃子同心同德,也纷纷收敛心思,不敢再轻易生事。后宫风气为之一清,连萧绝都察觉到了这份难得的安宁,对叶悠悠和德妃都更为满意。
萧绝乐见其成。一个和睦的后宫能让他省心不少,他也明白德妃家族的示好之意。只要苏家安分,他不介意给予德妃相应的体面。他甚至觉得,悠悠能如此顺利地收服德妃,再次证明了她的智慧与气度。
然而,这份联盟看似稳固,却并非全无隐忧。德妃的家族虽表态忠君,但在朝中亦有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和利益诉求。如今德妃与风头正盛的宸妃结盟,苏家是否会借此寻求更多的政治资本?
更重要的是,这份联盟建立在“叶悠悠地位稳固且德妃无子”的现状之上。一旦叶悠悠正式封后,权力格局将再次洗牌,德妃及其家族的心态是否会发生变化?或者,万一将来出现意外,德妃意外有孕(尽管几率很小),这脆弱的平衡是否会被瞬间打破?到那时,利益的天平倾斜,所谓的“同心协力”还能剩下几分?
这份建立在当前利益平衡之上的联盟,在面对更大的风浪,或是当叶悠悠的地位更进一步(例如封后),乃至将来可能出现的新的皇子时,是否还能维持如今的默契与平稳?
后宫暂时的和平之下,依旧潜藏着未知的变数。这份联盟,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