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武轻吸口气:“这倒是个问题,你让老夫想想。”
他站起来在屋里缓缓踱步,过了好一会儿,说道:“有了,你就假做在燕国活不下去的平民,带着地图前去投靠,以身为献。赵王爱才,以你的身手,定可获得觐见的机会。”
荆轲默默点点头,他并不想采用这种欺骗的手段,但是为了还太子丹的人情,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起身向鞠武行礼道:“在下想要的已经全部得到了,多谢太傅,在下告辞。”
鞠武起身把荆轲送到门口,荆轲转身将走,鞠武道:“且慢,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荆轲道:“太傅请讲。”
鞠武稍一犹豫,说道:“不管事情成功与否,希望你都能想办法不要把战火引到燕国。这实在是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谅解老夫的无奈。”
荆轲仰头一笑:“太傅客气了,我既然决心为太子做事,自当尽力为太子避祸,告辞。”
回到客馆,高渐离问道:“怎么样,太傅怎么说?”
荆轲道:“太傅让我手持地图假意投靠,以身为献,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高渐离心中酸苦,笑道:“来,喝酒。”
本来和太子丹约定三日之后相见,现在已经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准备。翌日一早荆轲就向太子丹辞行,他决定先到邯郸住上几天探查情况,再决定用什么方法觐见。
太子丹指着身旁一人说道:“这是我的贴身护卫秦舞阳,十多岁上就已经手刃数人,我让他跟着作为随从,希望能够助先生一臂之力。”
荆轲看了看太子丹带来那人,只见后者目光如炬,脸上却透出些许傲慢,似乎深以太子丹所说的话为荣。
荆轲感觉此人锋芒太盛,容易,容易暴露,于是说道:“行刺之事越隐秘越好,人多了反而扎眼,臣在下一人前去就行。”
秦舞阳皱了皱眉,对太子道:“既然荆先生嫌人多扎眼,臣一人前去就行。”
太子丹知道秦舞阳身手虽然不错,但是头脑和性格等综合能力和荆轲比还是有不少差距。他提出让秦舞阳跟随也只是想让两人有个照应,不想却激起了秦舞阳的好胜心。荆轲既然不想要人跟随,那就随他。
于是说道:“既然荆先生…”
“那就让秦先生同去吧。”荆轲以为太子丹要为秦舞阳说话,抢着打断他。
太子丹大喜:“很好,这样两位相互有个照应。舞阳,记住,此行以荆先生为首,诸事要听荆先生安排。”
秦舞阳躬身道:“是,太子。”
此时已近九月,入秋的北国已经颇冷。
众人送行到易水之泮,荆轲想起鞠武所托,看着周围的一片萧瑟,深感乱世为人的悲哀和受人恩情的身不由己。
心情激荡之下,唱出了历史上的千古名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高渐离击筑为和,送行众人均潸然泪下。
歌毕,荆轲回身上车,说道:“出发吧!”
高渐离快步走过来对车夫道:“你下去吧,我来驾车。”
荆轲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高渐离笑道:“上次刺秦你就不打算让我同行,这次我一定要同去,你不让我去,我现在就跳进易水。”
荆轲也笑了:“那行,你可想好了。”
高渐离没有说话,坐上马夫的位置,挥舞马鞭:“驾!”
马儿长嘶一声,向南驰去。
在秦国的大力斡旋之下,秦、楚、韩、魏四国决定组成四国联军共同伐赵。
燕国虽然也收到了邀请,但是因为之前被赵国打得太惨,一来国力还没有恢复,二来军队南下道路都被赵国拦着,没法和另外四国联合,就没有对秦国的邀请做回应。嬴政对燕军的实力也有些看不上,邀请燕国出兵的事就不了了之。
四国约定,秦韩算是一家,共同出兵三十万。魏楚联合出兵二十万,一共五十万大军。魏楚出兵人数虽少,但是因为距离赵国较近,要担负主要的后勤工作。
军队调动的同时,王翦邀请各国主将在大梁召开作战会议,主要参与者有魏国唐雎和朱丘,楚国项燕和景骐,以及秦国蒙恬、王贲等。
韩军听从秦国的指挥,没有派出将领参战,只有韩成和韩兴两人作为代表出席。本来一人就可以代表韩国,但是两人都怕对方趁机拉拢秦国,于是就共同作为代表出席。
唐雎见过一次林石的军机处,回到魏国后潜心研究赵国的沙盘制作方法。所以会议一开始,魏国就用一个精致的大沙盘惊艳了众人的目光。
王翦看着山川河流一应俱全的沙盘赞叹不已,欣赏了一会儿,对众人说道:“现在山川地形一目了然,大家对这次作战有什么建议,都说说吧。”
韩国对盘踞在野王一带的赵国势力一直耿耿于怀,魏国也对那片土地垂涎不已。两国一致提出先集中兵力进攻野王一带,打掉赵国在这里的插的钉子。
楚国对此不置可否,王贲和蒙恬等人觉得这个提议也不算错,也没有发表意见。
只有王翦提出反对:“野王一带的赵军势单力孤是不假,但是其城防工事极其坚固,赵国弄出来的新型建筑材料水泥,其质地坚硬不同于一般的夯土,所以想要短期内打下那里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咱们一共五六十万大军,每日的消耗惊人,不能在这一个小地方耗费太长时间。”
韩成和韩兴不敢反驳,朱丘问道:“那王将军的意思该如何打?”
王翦指着沙盘上赵国漫长的边境线说道:“赵迁不同于齐闵王田地,吞并齐国之前就想到了咱们可能做出的反应,所以早早就在其边界地区建立了牢固的防线,等着咱们去进攻。
可咱们偏偏不去啃这个硬骨头,转而去打他新占领的齐国。那里赵国的根基尚不稳定,防线也不牢固,咱们可以以优势兵力将赵军迅速赶回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