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孟起归心，凉州底定
公元197年，深秋，武威城。
武威城内的厮杀声已持续了半夜，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裹挟着血腥气，在萧瑟的秋风中弥漫。马腾府邸的前院已成修罗场，尸横遍地，血流成渠。马超一身亮银狮吼铠早已被鲜血染红，束发银冠不知掉落在何处，长发披散，他手持虎头湛金枪，如同受伤的猛虎，死死护在气息萎靡、肩头中箭的父亲马腾身前。他脚下倒伏着不下三十具叛军尸体，银枪吞吐如龙，依旧悍勇，但呼吸已显粗重，环顾四周，亲卫所剩无几，而叛军却在杨阜和成公英的指挥下，层层叠叠，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
“孟起……别管我了……”马腾脸色苍白，倚在一根廊柱上，声音虚弱却带着决绝，“我马寿成纵横西凉半生，岂能死于宵小之手？你……你快突围出去！为我马家留一丝血脉！”
“父亲！”马超双目赤红，声音嘶哑，“要死，孩儿陪您一起！岂有独生之理？！”他手中金枪一振，又将一名试图靠近的叛军什长刺穿喉咙，但更多的长矛和环首刀从四面八方递来。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心。纵有万夫不当之勇，身处绝境，亦感独木难支。
就在此时，外围的叛军忽然一阵骚动，一支小队悍不畏死地切入战场，为首一人手持并州制式弯刀，刀法凌厉，瞬间砍翻数人，直冲到马超附近，高喊道：“可是马孟起将军当面？我奉郭祭酒之命，特来送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系着红色丝带的箭矢和一卷密封的绢帛，奋力掷向马超。
马超下意识地接住，瞥见箭杆上刻着一个清晰的“黄”字，心中一震。他挥枪逼退两名叛军，迅速展开绢帛，借着跳动的火光浏览。信是黄屹亲笔，字迹刚劲有力：
“孟起将军台鉴：将军勇冠三军，义薄云天，屹心慕久矣。今闻将军身陷奸佞构陷，父子受困，屹深感痛惜。韩文约反复无常，凉州之祸根也。将军若愿弃暗投明，归附并州，屹必以国士待之！保将军父子周全，助将军报此血仇，更许将军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之机。大势所趋，望将军明断。黄屹，字子逸，手书。”
信很短，但言辞恳切，条件清晰，尤其是“报此血仇”四字，深深刺痛了马超的心。他抬头看向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又看了一眼重伤的父亲和身边仅存的几名浑身浴血的亲卫，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死战，固然壮烈，但马家血脉断绝，父亲大仇难报，麾下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也要随之陪葬……值得吗？
“孟起！可是并州来信？”马腾似乎猜到了什么，急声问道。
马超将信递过去，马腾快速看完，脸上神色变幻，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黄屹……此人能北逐胡虏，西服车师，确非韩遂可比。孟起，为父……怕是不成了。你……你自己决断！无论如何，活下去！为我马家……报仇！”说到最后，马腾眼中迸发出最后的恨意与期盼。
马超紧紧攥住绢帛，指节发白。他猛地抬头，看向那名送信的并州死士，沉声道：“回去告诉黄并州！我马超可以降！但我有一个条件！”
“将军请讲！”
“素闻并州猛将如云！我马超不才，欲在马上，与黄并州麾下大将公平一战！若有人能胜我手中枪，我马超便心服口服，率众归降，誓死效忠！若无人能胜，或黄并州不敢应战，我马超宁愿玉石俱焚，亦不仰人鼻息！”马超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西凉男儿的骄傲与最后的倔强。他要以此验证并州的诚意与实力，也要为自己和父亲的尊严，做最后一搏。
那死士毫不迟疑，拱手道：“将军稍待，在下这便回报！”说罢，转身再次杀入敌阵，向外突围。
消息很快传到了已率军抵达武威城外十里处的黄忠、赵云军中。此时，韩遂也亲自率领金城主力赶到城外，与成公英、杨阜里应外合，将武威围得水泄不通。韩遂志得意满，正欲下令全军攻城，彻底剿灭马腾父子，却接到了黄忠派人送来的命令：“主公有令，暂缓攻城，我军将派将领与马超进行阵前比试。请韩将军约束部下，不得妄动！”
韩遂接到命令，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身边的心腹将领不满道：“主公！眼看大功告成，并州这是何意？难道要出尔反尔，庇护马超？”
韩遂老奸巨猾，心中虽疑窦丛生，极为不满，但深知此刻绝不能得罪并州，只能强压怒火，勉强笑道：“黄并州必有深意，我等遵命便是。”他暗中下令部队做好准备，一旦有变，立刻抢占武威。
并州军大营，黄忠与赵云接到马超的战书和郭嘉传来的指令。
黄忠抚须沉吟：“马超勇猛，闻名凉州。石门之战，连斩八将，挫动韩遂全军锐气。此战，关系能否顺利收服此员猛将及其部众，不容有失。”
赵云神色平静，抱拳请命：“老将军，云愿往一会马孟起！”
黄忠看向赵云，眼中充满信任。虎牢关前，赵云曾与吕布大战百合不分胜负，其枪法之精妙，早已名动天下。由他出战，最为稳妥。“好！子龙小心，马超正值盛年，气力雄浑，勿要与之硬拼，当以巧取胜。”
“云明白。”
......
武威城下，两军阵前。
并州西征先遣营与韩遂军各自列阵，旌旗猎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弥漫四野。城头叛军和城内残存的马腾部卒，也都紧张地注视着这片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
马超已换乘了一匹备用战马，虽经血战，气势却不减反增，如同亟待喷发的火山。他紧握虎头湛金枪，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并州军阵。
就在这时，并州军阵中，一骑白马缓缓而出。马上将领，身姿挺拔，白袍银甲，面容俊朗，目光沉静如水，手中一杆亮银枪，在秋日阳光下闪烁着冷冽寒光。正是常山赵子龙！
“常山赵子龙，特来领教孟起将军高招！”赵云声音清越，不疾不徐，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
马超瞳孔微缩，虎牢关战吕布的赵子龙！他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道：“久仰大名！请！”
没有多余的废话，两股惊人的气势瞬间碰撞！里飞沙与赵云的夜照玉狮子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同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下一刻，两道白色的闪电猛地对冲而去！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野！虎头湛金枪与亮银枪第一次碰撞，溅起一溜火星！两人错镫而过，均感手臂微麻。
“好力气！”马超心中暗赞，战意更浓，拨转马头，金枪如同出海蛟龙，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刺赵云心口！这一枪，快、狠、准，凝聚了马超毕生所学，更是挟带着满腔的悲愤与不甘！
赵云目光一凝，亮银枪后发先至，枪尖微颤，幻出数点寒星，竟精准地点在马超金枪的发力点上！“百鸟朝凤枪”之“凤点头”！巧妙地将这必杀一枪引偏。
马超只觉枪上一股柔韧的力道传来，竟让他志在必得的一刺落空，心中一惊。但他反应极快，枪势不收反卷，化作一片金色枪影，如同狂风暴雨般向赵云笼罩而去！正是马家“狂沙枪法”的精华，攻势猛烈，仿佛要将眼前一切撕碎。
赵云神色不变，亮银枪舞动开来，如同绵绵春雨，又似江河奔流，守得滴水不漏。任凭马超攻势如何狂猛，总能被他以精妙到毫巅的枪术化解、引导、卸开。他并不与马超硬拼气力，而是充分发挥自身枪法灵巧、变化无穷的特点，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寻隙反击，逼得马超不得不回防。
两人马打盘旋，枪来枪往，转眼间便斗了五十余合。场面惊险万分，看得两军将士目眩神驰，呼吸为之停滞。马超的枪，霸道狂野，充满力量感；赵云的枪，灵动精准，蕴含无限玄机。
城头一角，一位身着劲装、容貌俏丽中带着几分英气的少女，正紧张地握着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激斗。她正是马超的妹妹，马云禄。她自幼习武，眼光不俗，起初还为兄长那凌厉无匹的攻势感到自豪，但随着战斗持续，她的心渐渐提了起来。那白袍将军……他的枪法，好生厉害！兄长的每一次猛攻，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甚至……他似乎还未尽全力？
又是三十合过去，马超久攻不下，心中焦躁之气渐生，枪法虽依旧凶猛，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章法。他毕竟血战半夜，体力消耗巨大，此刻面对以逸待劳、状态完好的赵云，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赵云敏锐地捕捉到了马超气息的细微紊乱和枪法中那一丝急躁。他知时机已到，在一次格开马超横扫千军的一枪后，亮银枪陡然加速，枪尖震颤，化作七点寒星，如同北斗七星，分刺马超面门、咽喉、双肩、胸口七处要害！速度之快，宛若惊鸿！
马超大惊，全力挥枪格挡，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密集脆响，他勉强挡开了六枪，但最后一枪，如同鬼魅般穿透了他的防御，直点向他持枪的右手手腕！
马超下意识地缩手，赵云枪尖一抖，变刺为拍，“啪”的一声轻响，精准地拍在马超的手腕上。马超只觉手腕一麻，虎头湛金枪险些脱手！虽然他立刻握紧，但这一下，高下已判！
两人马匹交错而过，同时勒住战马。
赵云收枪拱手，气息平稳：“孟起将军，承让了。”
马超怔怔地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腕，又看向气定神闲的赵云，脸上神色变幻，有震惊，有不甘，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并州确有能人，黄屹麾下，藏龙卧虎！
他深吸一口气，将虎头湛金枪挂在得胜钩上，翻身下马，对着赵云，也对着并州军阵方向，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马超……愿降！从今往后，愿奉黄并州为主，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声音洪亮，传遍四野。
并州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韩遂军阵内，则是一片哗然与不安。韩遂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却又无可奈何。
城头上的马云禄，看着场中那个白袍银枪、英姿勃发的胜利者，美目中异彩连连，脸颊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抹红霞。兄长如此悍勇，竟败于他手……他……他真好看……
赵云上前扶起马超：“孟起将军请起！主公求贤若渴，得知将军来投，必欣喜万分！当务之急，是速速稳定武威局势，救治马老将军。”
随着马超的归降，武威城内的抵抗迅速平息。杨阜、程银等叛将见大势已去，在并州军的威慑下，也只能束手就擒。黄忠、赵云迅速接管城防，安抚百姓，清点降卒，并将重伤的马腾妥善安置医治。
韩遂虽满心不甘，但在黄忠出示的黄屹手令面前，也不敢造次。黄屹在手令中“充分肯定”了韩遂的“功劳”，表示将表奏朝廷，为其请封，但同时要求其交出部分兵权，并配合并州整编凉州军队。韩遂深知已入彀中，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暂时隐忍。
数日后，黄屹的命令抵达：任命马超为平虏中郎将，暂隶赵云麾下，其旧部经过甄别整顿后，编入并州军序列；韩遂加封镇西将军（虚衔），迁往晋阳“荣养”，其部众由并州派人接管整编。同时，派遣徐庶、杜畿等文官进入凉州，着手推行《并州律》、清丈土地、安置流民、恢复生产。
至此，动荡多年的凉州，在并州强大的军事压力与精妙的政治手腕下，终于初步平定，正式纳入并州版图。黄屹麾下，再添马超这员绝世猛将，以及数万能征善战的西凉铁骑，实力暴增。而赵云与马云禄的初次相遇，那惊鸿一瞥的情愫，也为未来增添了一抹亮色。
下一章预告： 抚定西凉，曹谋荆襄。凉州初定，百废待兴。黄屹将如何消化这块庞大的新领土？是强力推行汉化与并州律法，还是怀柔缓进？徐庶、杜畿等文官面临羌汉杂处、豪强林立的复杂局面，将如何施政？马超如何融入并州军事体系，其与赵云的关系又将如何发展？暗生情愫的马云禄，是否会得偿所愿？与此同时，曹操南阳失利后，将目光投向了南方的荆州，刘表年老多病，继承人未定，内部暗流涌动。曹操会如何谋划荆襄？并州是坐观其变，还是伺机介入？看并州如何巩固西陲，并应对南方新的变局。敬请期待第一百三十六章《抚定西凉，曹谋荆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