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结束已经来到了中午,傻柱那边已经大功告成。
帮忙的邻居们将一盘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的菜肴端上桌。红烧肉油亮诱人,整鱼昂首翘尾,炒鸡蛋金黄……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在傻柱的妙手下,显得格外勾人食欲。酒是散装的白酒和便宜的果酒,也摆上了桌。
“各位,入席了!吃好喝好!”张和平大声招呼着。
众人纷纷落座。张吉海作为男方长辈,端着酒杯,带着一对新人开始敬酒。先从王主任和街道的领导这桌开始,然后是亲戚桌,最后是邻居们。
“王主任,感谢您能来,我敬您!”张和平真诚地说。
王主任笑着举杯,“和平,好好干!家庭稳定了,工作更要做出成绩!我看好你!”
“谢谢主任,我一定努力!”
走到亲戚桌,大哥张建军拍着弟弟的肩膀:“好好待淑英!”
大姐张爱梅拉着陈淑英的手,“以后常回家看看。”
周卫国则笑道:“和平,以后就是大人了,责任重了!”
来到邻居桌,更是热闹非凡。
“和平,淑英,祝你们白头偕老!”
“早生贵子!”
“干杯!”
傻柱忙活完,也被张和平硬拉着坐在了亲戚这一桌,面前特意给他留了一大碗肉菜,算是答谢他今天的辛苦。
酒席在一片热闹、朴实、真挚的祝福中进行着。
没有奢华的排场,没有繁复的礼节,有的只是亲朋好友、领导邻居的真心祝福,和这对新人脸上藏不住的幸福笑容。
......
张和平与陈淑英的婚礼,在热闹、朴实而又充满真挚祝福的氛围中落下帷幕。送走了街道办王主任等领导,又送走了二叔一家、大哥大姐等至亲,喧闹了一上午的四合院渐渐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今天恰逢周日,张和平之前并未在供电所声张自己的婚事,故而也没有同事前来,倒也省去了许多额外的应酬。
午后阳光正好,带着几分慵懒。张和平和陈淑英将借来的桌椅碗筷归还邻里,又把自家门口打扫干净,这才相视一笑,转身回屋,“咔哒”一声轻响,从里面闩上了房门。
屋内,收音机调到了播放着舒缓音乐的频道,音量恰到好处。没有了外人的打扰,这对刚刚被法律和仪式确认关系的新人,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享受属于彼此的私密空间。
卧室内,崭新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花膏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喜庆余韵。两人目光交融,无需多言,自然的亲密与激情在此刻水到渠成,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新婚的旖旎与温馨,与院外的世界暂时隔绝。
然而,四合院这座大杂院里,人心的波澜却并未随着宴席的散去而平息。几家欢喜几家愁,更多的是暗流涌动的算计与难以言说的酸涩。
前院,阎家。
阎埠贵坐在自家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手里端着已经没什么茶色的搪瓷缸,眯缝着眼睛,脸上还带着酒足饭饱后的红光,更带着一种精明的盘算。
“都看见了吧?啊?”他对着正在收拾屋子的三大妈和几个或写作业或玩耍的子女说道。
“人家和平,不,现在得叫张所长了!这才多大年纪?已经是街道供电所的一把手了!今天连王主任都亲自来参加婚礼,这是什么?这就是面子!这就是能耐!”
他咂咂嘴,回味着刚才酒席上那难得的油荤,继续谆谆教导。
“你们几个,特别是解放、解旷,以后在院里见到和平,不,见到张所长,都给我机灵点!主动打招呼,嘴甜着点!别整天闷着头不吭声!还有你,解睇,小姑娘家家的,见了陈淑英也要叫嫂子,显得咱们家有礼貌!”
他越说越觉得这是条明路,压低声音道。
“跟张所长处好关系,绝对没坏处!他现在是街道办的干部,手里有权!等过两年你们毕业了,要找工作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咱家要是能求到他门上,凭这邻里关系,他总能帮衬着说句话吧?这可是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人脉!比什么都强!”
阎埠贵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已经开始为子女们未来的前程进行“长远投资”了。
中院,贾家。
与阎家的“积极谋划”相比,贾家屋里的气氛则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酸气冲天,还夹杂着愤懑和不甘。
秦淮茹一边机械地纳着鞋底,一边竖着耳朵听着窗外早已消失的喧闹,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她想起之前自己想跟张和平套近乎,借点光,对方那客气却疏离的态度,再对比今天张和平春风得意、娇妻在侧、连街道主任都来捧场的风光,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愤恨就涌上心头。
“瞧瞧人家,再看看咱们……”她忍不住低声嘟囔,眼神瞟向坐在炕上、耷拉着脑袋无所事事的贾东旭。
“同样是年轻人,人家已经是所长了,有权有势,结个婚多大排场?你再看看你,进厂这么多年了,还是个二级工,考个试还得靠你师父……
之前妈还老在院里说你是年轻一辈里拔尖的,说咱们贾家是高门大户……现在看看,简直……简直成了笑话!”
后面几句话她声音压得极低,但怨气却丝毫不减。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头,三角眼耷拉着,手里拿着蒲扇,嘴里却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呸!什么东西!一朝得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结个婚还请街道办主任?显摆给谁看呢?不就是个破所长吗?指不定怎么巴结领导才当上的!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相)!我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她的话刻薄而恶毒,试图用贬低他人来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贾东旭心里同样不痛快。他虽然跟张和平没什么交集,但同为院里的年轻男性,一种无形的比较始终存在。
以前他仗着是易中海的徒弟,工资还算可以,隐隐觉得自己是院里年轻一代的领头羊。可现在,张和平如同火箭般蹿升,无论是职务、能力还是今天展现出来的人脉,都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这种被全方位碾压的感觉,让他心里憋屈得厉害,却又无力改变,只能阴沉着脸,闷声不吭地听着母亲和妻子的抱怨,愈发觉得自己窝囊。
对面,易家。
与贾家的喧嚣抱怨不同,易中海家里是一片死寂。易中海独自坐在八仙桌旁,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屋子里烟雾缭绕。他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失去了生气的雕塑。
许大茂在轧钢厂搞的那一出,以及随后厂里不公开却实实在在的处分,像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他几十年经营起来的“技术能手”、“七级工老师傅”的光环。
他的心气儿,在那之后就已经散了。
今天看着张和平婚礼的风光,看着王主任亲自到场,看着院里邻居们对张和平那发自内心的敬佩和巴结,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时代变了,这个院里,甚至轧钢厂里,已经不再是他易中海能够呼风唤雨的时代了。
张和平的崛起,如同一面镜子,照见了他自己的落魄和无力。
一大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难受得像刀割一样。她小心翼翼地端了杯水过去,轻声安慰道。
“老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张和平那孩子……确实有本事,咱们……咱们比不了,也别比了,咱们安安稳稳的,过好咱自己日子就行了......”
易中海像是没听见,依旧一动不动,只有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在无声地燃烧,化作灰烬,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后院,刘家。
刘海中家的气氛则有些怪异。刘海中本人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红光,挺着肚子,在屋里来回踱步,显得颇为兴奋。
“看见没?啊?光天,光福!你们俩看见没?”他对着两个缩在角落里的儿子唾沫横飞。
“今天王主任,街道办的王主任!在酒桌上,还特意问起咱们家光奇呢!夸他有出息!这说明什么?说明领导心里装着咱们家!”
二大妈在一旁附和着笑,“是是是,他爸,这说明你在院里、在街道,那还是有名望的!”
然而,刘海中的兴奋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烦躁。
他高兴于领导对刘光奇的称赞,这让他脸上有光。但让他憋闷的是,刘光奇自从参加工作后,就很少回这个四合院,让他想借着儿子的名头在院里显摆的心思落了空。
反倒是他一直有些瞧不上、觉得不如自己儿子的张和平,如今实实在在地成了街道办的领导,权势、人脉、声望都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六级锻工。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刘海中心里极不是滋味。他扭头看到角落里窃窃私语、似乎对他的“荣耀”不以为然的刘光天和刘光福,那股无名之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你们两个兔崽子!看看人家张和平!再看看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偷奸耍滑,不好好学习,也不求上进!老子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将来能有什么出息?啊?!”
他将对现状的不满和嫉妒,全都发泄到了两个小儿子身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怒骂。
刘光天和刘光福吓得一哆嗦,敢怒不敢言,相互交换了一个无奈又愤懑的眼神,默默承受着这无妄之灾。后院刘家的“父慈子孝”,在这一刻,再次以这样一种扭曲的方式上演。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四合院各家各户,将斑驳的光影投在形态各异的人心上。
一场婚礼,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这大杂院里的众生相,有精明的算计,有刻骨的嫉妒,有心灰意冷的落寞,也有扭曲失衡的虚荣。
而这一切,都将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继续交织、发酵,构成这四合院里永不落幕的人间悲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