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张氏的破铜锣嗓子爆发前,贾东旭做贼心虚,蹑手蹑脚地刚推开自家屋门,一股混合着劣质香水和某种浑浊气息的味道就先他一步飘了进去。
正在灯下缝补衣服的秦淮茹鼻子最灵,猛地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剐在贾东旭身上。
她手里的针线活停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碴子。
“你身上什么味儿?又跟谁喝酒去了?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怀疑和愤怒已经像实质一样刺向贾东旭。
炕上假寐的贾张氏也被惊动了,她一骨碌爬起来,耸着鼻子像条老猎狗一样使劲嗅了嗅。
那股子熟悉的、让她鄙夷的“骚狐狸味儿”瞬间激活了她所有的神经!
“好你个贾东旭!”贾张氏猛地从炕上跳下来,甚至没穿鞋,赤着脚冲到贾东旭面前,手指头差点戳到他鼻子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你个杀千刀没良心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说!你死哪儿去了?!啊?!这一身骚味儿!跟易中海那老绝户一个德行!你是不是也学那老不要脸的出去鬼混了?!去那种脏地方找野女人了?!”
贾张氏的咆哮声如同破锣,尖利刺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震得窗户纸都在嗡嗡作响。
她一边骂,一边用力捶打着贾东旭的胳膊和胸口。
“我们老贾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老的走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想着多挣点钱养活老婆孩子,倒学会出去嫖了!
你的钱呢?啊?!你把钱都扔给那些脏货了?!那都是我们娘几个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血汗钱啊!你个败家子!丧良心的玩意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贾东旭被骂得狗血淋头,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一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原本那点变态的兴奋和快感,在母亲和妻子的怒火下,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害怕和后悔。
秦淮茹看着婆婆这撒泼打滚、声音越来越大的架势,心里又气又急。
气的是贾东旭不争气,竟然真敢去那种地方。急的是婆婆这么嚷嚷,万一被左邻右舍听了去,贾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更重要的是——
她赶紧上前,一把拉住还要继续打骂的贾张氏,压低声音急切地劝道。
“妈!妈!您小点声!别嚷了!求您了!这大半夜的,您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贾张氏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还要再骂。
秦淮茹死死拽着她,凑到她耳边,声音又快又急,带着精明算计。
“妈!您想想!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东旭的工作还要不要了?他在厂里还怎么抬头做人?
易中海要是知道了东旭也去了……去了那种地方,他会怎么想?
他还会像以前那样接济咱们家吗?他会不会觉得是东旭带坏了他?或者想起咱们家知道了他的丑事!万一他恼羞成怒,断了咱们家的粮票油票,咱们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啊?!”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贾张氏一部分怒火。她可以不管儿子的名声,但不能不管实实在在的利益!易中海可是他们家最重要的“血源”!
贾张氏喘着粗气,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缩在一旁的贾东旭,最终还是理智或者说贪婪占据了上风。
她不能失去易中海这个冤大头!
“哼!”贾张氏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压低了不少,但依旧咬牙切齿。她伸出干枯的手指,狠狠地拧了贾东旭胳膊内侧的软肉一把,疼得贾东旭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看在淮茹的面子上,老娘今天先饶了你!再敢有下次,我……我打断你的腿!滚去睡觉!看见你就来气!”
贾张氏骂骂咧咧地回了炕上,依旧用恶毒的眼神剐着儿子。
秦淮茹松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她冷冷地瞥了贾东旭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鄙夷,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继续缝补衣服,但手指明显有些发抖。
贾东旭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脱了外衣,连脚都没洗,灰溜溜地爬上了炕的最里面,蜷缩起来,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墙缝里。
这一晚上,他自然是别想碰秦淮茹了,能不能在床上睡都是问题。
贾家的这场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贾张氏的咆哮虽然尖利,但持续时间短,又被秦淮茹及时压制,中院其他几户人家似乎都睡熟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但前院的阎埠贵和张和平,可是竖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阎埠贵摇了摇头,咂咂嘴,低声道。
“这贾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救了!”
张和平则是面无表情,反正跟自己无关。两人再无闲谈的兴致,各自默默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张和平起身,拿着毛巾牙刷来到中院水池边洗漱。
秦淮茹已经在那里了,正用力搓洗着一大盆衣服。
盆里多是孩子们的旧衣和尿戒子,其实并没多脏,但她似乎只有通过这种不停的劳作,才能发泄内心的憋闷和焦虑。或者是为自己在院儿里树立起一个人设!
看到张和平,秦淮茹脸上立刻习惯性地堆起一个柔弱的、带着几分刻意媚态的笑容,声音也放软了几分。
“和平兄弟,起这么早啊?”
张和平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拧开水龙头,自顾自地刷牙洗脸,动作利落,丝毫没有跟她多聊的意思。
秦淮茹看着他冷淡的背影,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愤恨。
她自认模样不差,又懂得示弱,院里不少男人都吃她这套,怎么偏偏这个张和平,就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正想着,贾东旭也顶着一对黑眼圈,蔫头耷脑地从屋里出来了。
他脸色晦暗,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那件工装也皱巴巴的,还沾着些灰土。
张和平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自发笑:看样子昨晚果然没少受罪,保不齐真在地上窝了一宿。
贾东旭看到张和平,眼神有些躲闪,低着头匆匆漱了漱口,连脸都没仔细洗,就借口上班要迟到,灰溜溜地先跑了。
张和平懒得理会这些破事,迅速洗漱完毕,回到前院。
他将昨晚初步清理保养好的自行车架子、两个车轮以及其他挑选出来的零部件,小心地搬上那辆废品站的板车,用绳子固定好。
又从屋里拿了两个冰冷的窝窝头揣兜里,蹬着板车就直奔街道办。
到了街道办后院,他跟看门大爷和小车班的孙师傅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忙活起来。
他借用了小车班的维修角,那里有台老式的电焊机、台虎钳、各种扳手、钳子、螺丝刀等工具。
今天的任务很重,首先要对自行车车架进行关键部位的加固,为安装发动机做准备。
然后完成整车的组装,最后,也是最核心的——将那颗单缸心脏安装上去!
他准备先集中精力处理车架,加固车架。后平叉的位置是承受发动机重力和驱动扭力的关键部位。
他找来几根厚实的扁铁,比划着后平叉的形状,用气焊烤红后,小心翼翼地弯折成合适的弧度,紧紧贴附在后平叉内外两侧,然后用点焊初步固定,再进行满焊,确保焊接牢固,焊缝均匀饱满。
这大大增强了后平叉的强度和抗扭性。
发动机计划安装在中轴下方,类似后来燃油助力车的常见布局。他在车架五通也就是安装中轴的位置下方焊接了一个坚固的、带有多个安装孔的金属托架,用来固定发动机。
后货架和座垫支撑也需要加固,考虑到可能需要载重,他对原车的后货架支撑点进行了额外的三角加固焊接,确保其坚固耐用。
王主任果然很上心,不到十点就背着手溜达过来了。看着张和平戴着防护面罩、拿着焊枪熟练操作的身影,以及地上那辆已经被改造得略显“肌肉感”的自行车架,王主任脸上笑开了花。
“小张,进度不错嘛!这架子让你这么一弄,看着就结实!”王主任啧啧称赞。
“主任您来了。”张和平停下焊接,掀起面罩,“主要是基础打牢靠,后面装发动机才稳当。”
“好好好!需要什么尽管说!街道办全力支持!”王主任大手一挥,显得极为慷慨,“你这弄好了,可是给咱们街道,甚至给咱们区里都解决大问题了!这可是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