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平!这个将他踩进泥里,让他声名扫地、在院儿里抬不起头的小畜生!
易中海每每想起被街道办通报批评、撤掉管事大爷职务的耻辱,就恨得牙根痒痒。
还有后院那个老虔婆聋老太太,也是被张和平整得彻底失去了“老祖宗”的威风,连那点可怜的低保都断了。
他们两个,对张和平的恨意,恐怕比贾家只多不少!
“找个好拿捏的女人……控制住张和平……” 易中海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贾东旭的话虽然说的蠢,但方向没错。张和平自身和家庭背景都硬,正面硬碰肯定不行。但如果能在他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一个能吹枕头风、能搅乱张家、甚至能抓住张和平把柄的女人……那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易中海越想越觉得可行。报复的快感和对未来可能掌控张家的阴暗期待,让他心跳加速。他放下茶缸,站起身,没有犹豫,直接向后院聋老太太那间低矮的小屋走去。
......
聋老太太的小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腐的老人味。她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捻着一串看不出材质的细小旧佛珠,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又像是在盘算什么。
易中海的到来似乎在她意料之中,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老太太,歇着呢?”易中海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恭敬,但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算计。
“嗯。”聋老太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回应。
易中海也不绕弯子,直接坐到炕沿边的小板凳上,压低声音,开门见山。
“老太太,刚才东旭,跑我那儿去了。说了个事儿……”
他把贾东旭关于给张和平“介绍对象”的想法,以及贾家“找个好拿捏的”核心意图,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他特意强调了贾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以及……他和聋老太太对张和平共同的“心病”。
聋老太太捻佛珠的手指,在听到“张和平”三个字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她缓缓睁开那双浑浊却依旧透着精明的眼睛,看向易中海,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
“哦?贾家那小子,倒有点心思。”聋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破风箱。
“你想给那‘煞星’身边埋根钉子?” 她直接用了“煞星”来指代张和平,恨意毫不掩饰。
“是这么个意思。”易中海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带着蛊惑的语气。
“老太太,您看……这事儿,是不是个机会?张和平那小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仗着有点背景,把咱们害得这么惨!正面咱们是拿他没办法,可要是……真能在他身边安插个咱们能拿捏住的人……”
聋老太太沉默着,捻佛珠的速度快了几分。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当然心动!
她比任何人都恨张和平,恨他毁了自己在院里作威作福、靠装聋作哑就能吃香喝辣的舒服日子!报复张和平,重新找回点掌控感,是她日思夜想的事情。
然而,聋老太太毕竟是经历过前清、民国、见过太多世面风雨的老狐狸。她不像易中海那样被仇恨冲昏头脑,也不像贾家那样只有贪婪。
她有着更深沉的算计和顾虑。
她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老谋深算的谨慎。
“中海啊……想法是好。可这钉子,不好找,更不好埋啊。”
她抬起眼皮,直视易中海。
“现在不比从前了。我这老婆子,认识的人是多,可那些老关系,死的死,散的散,剩下几个,人情也薄了。”
“张和平那小子,你我都清楚,他哥在派出所,他二叔更是咱们街道的副所长,他自己在街道办,眼线多着呢!万一找的人不牢靠,或者事情没办成反而露了馅儿……那咱们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他再折腾一次了!”
易中海的心沉了一下,但还不死心。
“那……就一点办法没有?”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身体微微前倾,凑近易中海,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道。
“法子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倒是想起一户人家,早些年……住在南城那边。他家……有个姑娘。”
“哦?哪家?”易中海精神一振。
聋老太太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尘封的往事和隐秘的暗示。
“那家人,以前……是从‘八大胡同’那片搬出去的。”
“八大胡同?!”易中海心头猛地一跳!作为老四九城人,他太清楚“八大胡同”在解放前意味着什么。
那是烟花柳巷的代名词!妓院一条街!
聋老太太看着易中海骤变的脸色,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冷酷,
她继续慢悠悠地说道,“那姑娘……也不是他家的亲闺女。是早些年……收养的。后来搬出来了,在南城落了脚,做点小营生糊口。那姑娘,听说模样还行,性子……也‘软和’。”
她刻意在“软和”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不言而喻的深意。
易中海瞬间全明白了!不是亲生的女儿,从八大胡同搬出来的人家收养的……
这背景,几乎可以肯定,那姑娘要么本身就是从窑子里带出来的,要么就是被那家人养着做“暗门子”(暗娼)的!
这种女人,往往身世不堪,娘家(或者说养家)更是见不得光,最容易被拿捏!而且,她们为了生存,最懂得察言观色,曲意逢迎,也最会缠人!
一股混合着嫌恶、兴奋和狠毒的复杂情绪涌上易中海心头。
他强压下激动,问道,“老太太,您知道那家人具体在哪儿?那姑娘叫什么?”
聋老太太摇摇头。
“具体门牌号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在南城胡同那片。姓什么……好像是姓马?还是姓牛?年头太久了。那姑娘小名儿……好像叫什么‘小兰’?”
她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也是听以前一个老姐妹儿随口提过一嘴,早没联系了。这消息准不准,还得你自己去打听打听。”
易中海心领神会。聋老太太这是既提供了线索,又撇清了自己的干系。他立刻点头。
“行!老太太,有您这话就行!我这就托人去南城那边打听打听!只要真有这么个人,这事儿就好办了!”
易中海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等找到了人,摸清了底细,我就去找个嘴严实、靠得住的媒婆,让她去给张和平‘提亲’!就说他是咱们院儿里有名的好青年,看他一个人不容易,给他介绍个‘贤惠本分’的好姑娘!”
“到时候,只要把这‘贤惠本分’的姑娘送进张家的门……” 易中海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狰狞的快意笑容,“嘿嘿,张和平,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聋老太太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是淡淡地又闭上了眼,继续捻她的佛珠,仿佛刚才那番恶毒的对话从未发生。
只是在易中海告辞离开后,她那布满皱纹的嘴角,才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阴森恐怖的弧度。
易中海走出聋老太太的小屋,只觉得外面春日的阳光都有些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嗅到了报复即将得逞的血腥味,脚步变得异常轻快而坚定,朝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