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王氏回了自己的院子,被四房的刘氏气得心肝儿疼。
她想着三房被分家时多么痛快,虽搭了一间不起眼的铺子还有一千两银子,但好歹祖宅三房的一份落在了自己的手里,这样算起来大房没亏不说,还有些小赚。
原本以为与四房五房分家也会像三房那样不拖泥带水,结果却闹成这般上不得台面。
王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都带着气急后的颤抖:“这个刘氏,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心眼子都打在我们大房身上了。分家还要分我们大房的家产,真真儿是胃口不小!”
沈川听了个一知半解:“四婶子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利用公帐公摊这回事儿。”
公帐也就是子女多的家族,以府中长辈一人之力掌管全家的经济支配,所有人挣的钱入公帐,那么挣得多的那户有话语权但是无全部资产的分配权。
像沈家一样的情况,不分家就是大房一家挣,大多的支配权都掌握在大房的手里,二三四五房她们看着给就行。
若是家宅不宁到了分家的地步,自然是公帐上的钱有多少就分多少。
道德底线高的人,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没付出,如三房姜氏那就该得点子好处,见好就收。
道德底线低的人,如刘氏,管你挣得多与少,付出几何,那就按照规矩来。
不管谁挣得多,一个家的钱既然入了公帐,要分家,就都应该平分。
乔婉玉有些疑惑:“婆母您都在这个家这么久了,私印都没交给你掌管吗?”
王氏没好气儿地说道:“那死老太婆那私印从没交到我手里,以前赵云舒倒是拿到过,偏那死丫头不与我同心。”
她说完,一不小心提起前儿媳,沈川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
王氏瞥了一眼乔婉玉后连忙找补:“还是你好,心都是朝着自家身上。”
乔婉玉没当回事儿,她浅浅一笑:“我是个没娘的孩子,婆母这样疼惜我,自然就把婆母当亲娘一样对待了。”
她说话一向好听,王氏听着就舒服了几分。
只是想着今日沈杨氏那副支持公帐公摊的样子,手指不自觉地扣着桌沿,眼中似淬了一抹寒冰:“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给那老不死的上一贴狠剂。”
乔婉玉倒是不意外婆母有这种想法,毕竟做过这些事的人,想起这些点子来自然就是顺手拈来。
她上前给王氏斟着茶:“婆母何必气呢,二叔上都城不是还有月余的时间吗?咱们将榆临的银钱提前转走不就行了。”
王氏抬头询问:“怎么转走?”
乔婉玉细细地为其出谋划策:“我从账房那边都查清楚了,公账无非就是田产地铺,就算是公账,我们大房也有份额。五成分一成,老太太还在我们名下赡养着,我们还要多分一成。”
“可是商铺,因为银钱流动大,不便做账,所以一直没在公帐内。我们要随二叔去都城安家立业,手里要许多的银钱才能傍身,不如,卖商铺折现?”
王氏听了,面上一阵犹豫:“全卖了?”
乔婉玉摇头:“那倒不必,留下些不怎么盈利的铺子做做样子,我们卖大点的商铺,好地段就行。”
王氏觉得不妥:“大点的商铺也不是我们说卖就能卖的,就拿‘文函书院’来说,我们只有七成的份额,另外三成是赵家的,还有些微股,牵扯甚多。”
乔婉玉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儿媳可以先问赵家能不能盘下我们的七成,赵家占整权,价格会高些。赵家若吃不下,还有连家,再不济。”
她顿了顿,才悠悠开口:“还有‘蟾宫折桂’的东家,赵云舒。”
赵云舒是‘蟾宫折桂’的东家一事在商会结束后沈家就知道了。
虽气得不行,但着实没有办法,从赵云舒走后,生意上的吃力,不管是沈华林父子还是王氏,他们都能感受到。
众人承认赵云舒的能力,可她在沈府时,不像大房的儿媳,倒像是沈杨氏的贴身管家。
沈川出口反对:“谁都可以,不能转给赵云舒。”
乔婉玉知沈川此话何意,无非就是觉得若是转卖给前妻,就是拂了他的面子。
她上前好言相劝:“我知夫君的心思,男儿家有点心气儿乃人之常情,可眼下关乎我们一家的前途。”
“待我们攀上二叔的关系去了都城做生意,有了官做后盾,你和公爹行商就有了更多的便利。所以不是转给谁的问题,而是谁最好出手能拿现银才是重中之重。”
沈川听了沉默不语,乔婉玉除了不会经商,每回做事都面面俱到。
不管是纳小妾进门,还是给两个孩子办满月宴,她没有寻常妇人的斤斤计较,也不会拈酸吃醋。
她对自己又迎合顺从,真的是一个完美妻子,偶尔提出的反对,几乎都是在为大房做考虑。
王氏闭了闭眼:“那这件事,就交给儿媳妇去办吧,你都不会管,就少插手。”
沈川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想着乔婉玉说的话也对,只要大房一家去了都城,与榆临的人和事都将渐行渐远,的确没这个必要去钻牛角尖。
见沈川没再阻拦,乔婉玉点头答应,却露出一抹扭捏的神色:“可是,儿媳折算成银钱也没地儿存。”
“大家都知道大房有钱,到时候分家定然是分大房的银子,我们的账本以及钱庄的存单,肯定是最先拿出来研究的。”
王氏一阵唉声叹气,心中暂时没想到有利的办法。
沈川开口说道:“那就转二叔账面上,四婶想查我们的账,又不会查二叔的账。”
王氏听了有些许犹豫:“把身家都交给别人的手中,我还是不太放心。”
沈川站起来询问:“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么多年我们都朝二叔身上砸了多少钱了?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还怕他吞我们的钱吗?”
王氏见屋子中也没别人,睨着眼指责沈川:“自然是怕的,钱财这种东西,只要不是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就是不可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