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审团的名单刚拟好,苏砚就攥着空白的“炼丹堂代表”席位牌往修真界的丹城跑——原定下的丹堂长老临时变卦,传讯符里只写了“灵食非丹,不足挂齿”八个字,连见面的机会都不肯给。李飞提着装灵食的食盒跟在后面,忧心道:“这位墨尘长老最是古板,总说灵食是‘凡人饱腹的玩意儿’,哪配和丹药相提并论。”
丹城的炼丹堂常年飘着药香,墨尘长老正对着一炉凝灵丹打坐,紫铜丹炉的火光映得他脸色发红,鬓角却沾着细密的汗珠——苏砚刚靠近就察觉不对,他周身灵力波动紊乱,丹炉旁的清心草都被溢出的燥气烤得发蔫。“墨尘长老,”苏砚轻声开口,刚递出评审团请柬,就被一道灵力扫开,请柬落在地上卷了边。
“苏组长不必多言。”墨尘睁开眼,眼底布满红丝,声音带着炼丹后的沙哑,“我丹堂管的是固本培元的仙丹,你那灵食连灵力都聚不凝,凭什么让我丹堂出面评级?前日林风说凡人能评灵食,我已觉得荒唐,如今还要我丹堂掺和,岂不是让修真界笑掉大牙?” 他抬手拍向丹炉,炉盖打开的瞬间,一股焦糊味飘出——本该莹白的凝灵丹,边缘竟泛着焦黑。
苏砚没捡请柬,反而打开李飞手里的食盒:“长老先尝尝这个,再拒不迟。” 食盒里是两碗“静心灵稻羹”,用两界露水熬煮的灵稻打成泥,混着切碎的静心草叶,表面浮着一层淡金色的油花——那是灵泉里的水膜,既能锁温又能护灵。药香缭绕的炼丹堂里,突然飘进一缕清甜的米香,竟让墨尘翻腾的灵力平复了几分。
“不过是凡米熬的粥,能比得上我的清心丹?”墨尘嘴上不屑,却忍不住瞥向食盒——他炼丹三月,为了攻克新丹方,日日与燥气相争,丹田发沉,连清心丹都越吃越不管用。苏砚舀起一勺羹递过去:“长老试试便知,这羹不用灵力催动,靠的是两界灵气自然交融,比丹药更温和,还不耗经脉。”
瓷勺刚碰到嘴唇,温热的米羹滑入喉咙,先是灵稻的软糯回甘,接着是静心草的清凉,顺着经脉一路往下,原本发沉的丹田竟像被清泉浸润,翻腾的燥气瞬间消散。墨尘猛地睁大眼睛,抓起碗一饮而尽,连碗底的残渣都舔得干净:“这……这灵食竟有如此功效?” 他运转灵力,发现之前滞涩的经脉竟顺畅了许多,眼底的红丝都淡了些。
“不是灵食神奇,是长老您的身子早就亏了。”苏砚捡起地上的请柬,“您炼丹三月,日日以灵力催丹,燥气入体,清心丹虽能治标,却像用烈火浇油,越吃越耗心神。这灵稻羹用两界露水熬煮,静心草中和燥气,刚好补您丹火耗损的本源,比丹药更适合日常调理。” 他指着丹炉旁的焦黑丹药,“长老您看,连凝灵丹都受您燥气影响,若再不用温和的法子调理,下月的丹会您怕是撑不住。”
墨尘的手顿在丹炉上,看着炉里的废丹,脸色终于变了。他行医百年,怎会不知自己的隐疾,只是碍于丹尊的身份,不肯承认丹药有不及之处。“可灵食终究是凡物,”他仍有些犹豫,“我丹堂出面评级,岂不是自降身份?” “长老错了。”苏砚拿出灵食铺的投诉信,“现在有假灵食掺了劣质灵材,修士吃了伤根基,凡人吃了闹肚子,您丹堂不出面,谁来定灵材的灵力标准?”
他翻开评审团章程,指着“灵材纯度”一栏:“张婆能辨灵稻真假,林风能测抗雾实效,可灵材的灵力是否伤体、与丹药能否同服,只有您丹堂最清楚。上月青溪镇有修士吃了灵食再服丹,灵力相冲吐了血,就是因为没人懂灵食与丹药的相性——这正是您丹堂该做的事。” 墨尘的手指划过章程,眉头渐渐舒展,炼丹堂的弟子曾汇报过类似的病例,他当时只当是修士自己误食,竟没想到是灵食与丹药的冲突。
“您看这个。”苏砚又拿出一瓶辣椒喷剂,“这是用皱皮椒做的驱虫剂,灵草沾了不仅无害,还能提升抗瘴能力,比您丹堂的驱虫丹成本低十倍,凡人都能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灵食不是要取代丹药,是要和丹药互补——丹药救急,灵食固本;修士靠丹药精进,凡人靠灵食抗雾,这才是两界共生的道理。”
墨尘沉默半晌,突然抓起丹炉旁的清心草,扔进苏砚的食盒:“这草加进去,能让灵稻羹的静心效果翻倍。” 他捡起地上的请柬,从怀里摸出枚丹纹印章,重重盖在“炼丹堂代表”旁:“我可以加入评审团,但有个条件——灵食的评级标准里,必须加一条‘丹食相性’,我丹堂要负责检测灵食与丹药的适配度,绝不能再出修士灵力相冲的事。”
苏砚眼睛一亮:“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有您丹堂把关,灵食才能让仙凡都放心。” 墨尘转身打开丹架,取出数十瓶不同功效的丹药:“这些是清心、凝神、固本的基础丹,你带回评审团,让他们对比灵食效果,把‘丹食互补’写进评级标准里——仙馔评级,不能只看凡人的口感,更要顾着修士的根基。”
两人正说着,丹堂弟子跑来急报:“长老,山下的农户说,吃了灵食再服您的清心丹,头晕的毛病好了,还说比单吃丹药舒服!” 墨尘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拿起苏砚的食盒:“走,去评审团筹备处,我倒要看看,那些凡人代表是怎么评灵食的——说不定,我还能从他们那儿学些调理的法子。”
刚到筹备处门口,就听见张婆和林风在争论——林风说灵食的抗雾效果要测灵力值,张婆说要测凡人吃后的精神头,吵得面红耳赤。墨尘走进来,将丹药瓶往桌上一放:“都别争了。” 他指着灵食羹,“用我这清心丹测灵力波动,用张婆的法子问凡人感受,再测灵食与丹药同服的反应,三项都过才算达标。”
张婆看着满桌的丹药,有些发怵:“我不懂丹药……” “我教你。”墨尘拿起一枚清心丹,“这丹遇灵食会发光,光越亮说明相性越好,凡人一看就懂。” 他转头对苏砚道,“明日开始品鉴,我丹堂派弟子带着检测仪守在旁边,每样灵食都测三项指标,绝不让有问题的灵食挂星。”
林风看着墨尘熟练地和张婆讨论检测方法,悄悄对苏砚道:“没想到这老古板转变这么快,你那碗灵稻羹真是神了。” 苏砚笑着摇头:“不是灵稻羹神,是长老心里本就装着仙凡两界的安危——他拒的不是灵食,是对‘凡物无用’的执念,如今执念破了,自然会出手。”
当晚,筹备处的匾额旁又挂了块小牌,上面写着“丹食互补”四个大字。墨尘带着丹堂弟子调试新的检测仪器——那是将灵材检测仪和丹纹镜结合的新玩意儿,既能测灵食灵力,又能显丹食相性。张婆捧着灵稻羹的方子,和丹堂弟子讨论怎么改良,才能让灵食和丹药更适配。
苏砚站在门口,看着丹烟与米香在筹备处交织,修真界的丹纹与凡间的米袋摆在一起,竟格外和谐。李飞递来京城灵食铺的最新名单:“所有铺子都备好了,明日第一家就是重新开张的福仙楼。” 苏砚点点头,目光落在“两界共鉴”的匾额上——墨尘的加入,让这四个字更有分量,仙凡协作的评审团,终于凑齐了最后一块拼图。
月光下,新的检测仪器亮着淡青色的光,灵稻羹的香气飘出筹备处,与远处石缝通道的灵光交织。苏砚知道,明日的品鉴不仅是给灵食铺评级,更是给仙凡两界的协作打分。而墨尘的转变,不过是这协作路上的一个缩影——只要用对方法,打破执念,仙与凡之间,就没有跨不过的鸿沟,没有融不了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