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啊，不是我不信任你，实在是你推荐的这位太年轻了。这次演出非同小可，既有外宾观看，还有文化部领导陪同，真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啊！”
程奕君还没走近，就远远听见了这番话，脚步不由得一顿。
柳乘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见程奕君时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来得正好，快过来见见文化部的王秘书。”他又转向王秘书，“这就是我提过的人，您应该也有所耳闻。”
程奕君上前几步，微微欠身，见王秘书伸出手，便双手握住，声音清朗：“王秘书您好，我是程奕君。”
王秘书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端正，眉目清秀，尤其那双眼睛格外明亮，眨动间仿佛有星光流转。舞台的漫射灯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银白光晕，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看着这样的程奕君，王秘书紧绷的神情稍稍缓和。
“怎么样，我推荐的人不错吧？”柳乘气定神闲地坐下，翘起二郎腿，“别总拿年龄说事。待会儿看看他的功底和身段，我就不信你还能挑出什么不是来。”
王秘书跟着坐下，苦笑道：“我知道他是程老爷子的公子，得了真传。”
“可他毕竟好几年没登台了，你真能保证万无一失？离正式演出没几天了，我可不想临时出什么岔子。趁着还有时间，总得做两手准备。”
见柳乘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王军气不打一处来，趁其不备一把夺过他放在桌上的折扇，作势要扔。
“别别别！我的好哥哥，我错了还不行吗？”柳乘慌忙起身按住王军的胳膊。
“老同学，你是了解我的，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我最近要出国演出你是知道的，本来小师弟一直跟着我排练了大半年，要不是老爷子彩排出意外需要救场，他这次是要跟我出国的。”
王军看着老同学，终于露出笑容：“这事谁说都不算，得看真本事。要是表现好，不用你说我也会向领导力荐。不过我可提醒你，已经有人听说彩排出状况，都想争取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这位小师弟的了。”
“别的剧目不敢说，这可是老爷子的拿手好戏。小师弟尽得真传，您就瞧好吧，保准让您大开眼界。”
程奕君在一旁听着两人斗嘴，心中暗觉好笑：这两位加起来都快百岁的人了，倒比他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还不显稳重。
他适时开口：“王秘书，师兄，我先去后台准备了。彩排时间紧，化妆还得费些工夫。”
“快去快去，”柳乘朝王军瞥了一眼，撇嘴道，“让这老家伙见识见识咱们程家的真本事。”
“嘿，你这人真是小心眼！”
不再理会这对欢喜冤家，程奕君快步走向后台。
走到化妆间门口，他对着里面的人笑道：“姐，快帮我化妆，彩排完我还有事呢。”说着便坐到化妆镜前。
被程奕君称作“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最小的女弟子林杏儿，也是柳乘的妻子。
程奕君从小由这位小师姐带大，更愿意喊她“姐”，觉得这样更亲昵。
“来得正好，”林杏儿利落地收拾着化妆用品，“我先帮你穿戴，你自己着手画脸。”
……
“梦儿姐，刚才看到一个特别帅的小哥哥往程老爷子那边去了！可惜没来得及拍照。”
走廊另一端的休息室里，刚进门的小助理刘可可兴冲冲地跑到田梦笙身边。
她蹦跳到旁边的高脚凳上，继续兴奋地说：“你是没见到，那个小哥哥真的超级有气质！梦儿姐，你说他是不是也是学戏曲的？是不是学戏曲的人都这么有范儿？以后找男朋友真该考虑戏曲圈的……”
田梦笙放下手中的曲谱，无奈地打断小助理的喋喋不休：“让你去问彩排的事，问清楚了吗？听说程老爷子彩排时受了伤，不知道我们还来得及彩排吗？”
可可赶紧从凳子上跳下来，摸了摸鼻子：“问过了问过了，副导演说今天照常彩排，程老爷子那边已经找到人救场了，听说也是位戏曲名家。一会儿咱们也去看看吧？梦儿姐你不是也挺喜欢戏曲的吗？”
得到肯定答复，田梦笙轻轻松了口气，重新拿起曲谱，淡淡应了声：“好。”
见老板又投入工作，可可识趣地掏出手机往外走：“梦儿姐，我再去和赵老师确认一下买歌的事。”
田梦笙抬头嘱咐：“如果赵老师还在犹豫，可以适当提高报价。我们现在还差三首歌，最好能从他那里拿到两首。至于主打歌……我有些灵感，应该可以自己创作。”
“明白！”
田梦笙——从《星动女生》走出来的冠军，凭借出众的容貌和清冷气质一举成名，签约老牌娱乐公司天星娱乐，以偶像兼创作歌手的身份出道。
与其他急于变现的选秀艺人不同，这两年来她潜心提升唱功，磨练创作能力，逐渐在新一代歌手中站稳脚跟。
不过这样的选择也带来了压力。推掉不少公司安排的工作，加上赏识她的金牌经纪人被挖走，让她在公司的处境愈发微妙。
想要打破这些质疑，唯有拿出更具说服力的作品和成绩。
田梦笙还没忙多久，休息室的门就被轻轻敲响。
她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位工作人员。四目相对时，她轻声问候：“您好。”
看到田梦笙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工作人员不由得怔了怔——果然，还是没能逃过这猝不及防的美颜暴击。
“田、田小姐您好，”小伙子赶紧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程老爷子那边还需要些时间才能继续彩排，导演组让我来通知您，您可以先过去彩排。”
“好的，辛苦你特意来通知，”田梦笙微笑颔首，“我这就过去。”
送走工作人员后，她利落地将散落在桌面的曲谱整理好，又小心地拿起那支她最钟爱的麦克风，步履从容地朝彩排舞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