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团队离开后的第三天。
星时代公司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既疲惫又兴奋的气息。
“各位,”
张振站在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拍摄期间的糗事统计。
“根据不完全统计,沾叔在三天拍摄期间,共踩到工作人员脚七次,说错成语十二次,试图用英文搭讪莎拉导演三次——”
“喂喂喂!给点面子!”
黄沾从座位上跳起来,手舞足蹈地抗议,“那些不是搭讪,是文化沟通!国际交流!”
顾家辉慢悠悠地,推了推眼镜:“是啊,问人家‘英国女孩都喜欢喝下午茶吗’这种问题,确实很有文化深度。”
会议室爆发出哄堂大笑。
林倾霞今天,穿了件浅紫色衬衫。
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她笑着递给张振一杯茶:“别欺负沾叔了,他可是我们公司的‘国际形象大使’。”
“就是!”
黄沾得意地整理了一下,花衬衫领子,“没有我的幽默感,bbc那些人早就睡着了!”
“他们确实没睡着,”
梅艳芳眨眨眼,“不过迈克摄像师后来跟我说,他得时刻注意脚下,怕沾叔又来个‘突然袭击’。”
谭咏麟举手:“我作证!第二天拍摄时,沾叔差点把人家三脚架撞倒,还好荣仔眼疾手快扶住了。”
张国荣摆摆手,谦虚道:“小事情啦,不过沾叔,你下次转身前,能不能先看看周围?”
“我这是...艺术家的不拘小节!”
黄沾强辩道,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张振看着这群,吵吵闹闹的伙伴,心里涌起一阵温暖。
他敲敲白板:“好了,言归正传。bbc的报道下个月会在英国播出,莎拉导演说还会考虑做成短系列。这对‘记忆计划’是绝佳的宣传。”
何芷晴推了推眼镜,翻开笔记本。
“张生,从昨天开始,我们热线电话接到的寻亲咨询,增加了三倍。还有三家慈善机构,表示想合作。”
“好事,”
张振点头,“不过我们要量力而行。阿杰,浩东那边《烟花之城》新篇章进度如何?”
陈浩东的助理阿杰,连忙回答:“东哥已经画到梅霓裳在宋辽边境,开茶馆的剧情了。他说这个月,能完成第一册的终稿。”
“让他别太赶,”
林倾霞轻声说,“上次去漫画社,看他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
大飞插嘴:“东哥那是沉迷创作!我跟他说好几次要注意休息,他总说‘灵感来了挡不住’。”
“说到休息,”
张振看看手表,“今晚七点,我在福临门订了位子,庆祝这次拍摄成功。所有人必须到场,不准加班!”
一阵欢呼声中,黄沾最大声:“福临门!张总终于大方一次了!”
“我什么时候小气过?”
张振哭笑不得。
“上次庆功吃茶餐厅的是谁?”
梅艳芳犀利吐槽。
“那是...氛围!港式氛围!”
张振学黄沾的语气,又引来一片笑声。
傍晚六点半,星时代众人陆续抵达福临门。
这家老字号酒楼,今天被张振包下了二楼。
墙上还挂着“星时代记忆计划庆功宴”的横幅。
——是何芷晴和大飞,下午偷偷来布置的。
“哇,这么正式?”
谭咏麟一进门就惊叹。
横幅下还贴满了,拍摄期间的花絮照片:
黄沾踩摄像师脚的瞬间、顾家辉用点心,堵黄沾嘴的抓拍、罗大文和周晓雯相拥而泣的侧影。
......每张照片旁,还有手写的搞笑注解。
“这张谁拍的?”
张国荣指着一张照片。
——画面中张振正认真说话,背后林倾霞,偷偷帮他整理衣领。
林倾霞脸微红:“不是我...”
“是我是我!”
大飞举手,“我当时觉得画面很温馨就按了快门。”
张振笑着搂了搂林倾霞的肩膀:“拍得挺好,洗出来我要一张,放办公室。”
“肉麻死了!”
黄沾做呕吐状,但被顾家辉塞了一块烧肉进嘴里。
人到齐后,张振举杯致辞:“这三天辛苦大家了。我们可能不完美,会犯错,会手忙脚乱,但最重要的是,我们真心想做好‘记忆计划’,真心想帮助人。为真实干杯!”
“为真实干杯!”
酒杯相碰的清脆声中,庆功宴正式开始了。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活跃。
黄沾已经开始,拉着谭咏麟唱粤剧选段,虽然两人都跑调得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提着老旧公文包的外国男人。
跌跌撞撞地走上二楼,四处张望,表情困惑得像是在迷宫里打转。
“请问...张振先生在吗?”
男人用生硬得可爱的粤语问道。
一边问,还一边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典型的英国人长相。
但浑身散发着一种,“憨豆先生”式的笨拙气质。
——西装扣子扣错了,裤脚一边高一边低。
公文包的锁扣,还半开着。
张振起身:“我就是。请问您是?”
“我叫伯纳德,伯纳德·威尔逊,”
男人笨拙地伸出手,结果差点打翻旁边桌上的酱油瓶。
“从英国来。我...我看到了你们的寻亲报道,在bbc的预告片上。”
黄沾小声对顾家辉说:“这位仁兄走路都像在演默剧。”
顾家辉忍笑点头。
伯纳德的粤语,虽然磕磕绊绊,但能听出意思。
“我母亲...她一直在找她的哥哥。1949年分开的,在香港。”
他从那个快要散架的公文包里掏东西,结果一用力。
公文包“哗啦”一声,全散在地上,信件、照片、饼干碎屑撒了一地。
“噢!天啊!”
伯纳德慌乱地蹲下去捡,眼镜又滑了下来。
大飞和何芷晴赶紧帮忙。
在捡起的照片中,有一张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女子。
抱着一个铁盒,背景是香港的天星码头。
“她叫周美芬,”
伯纳德把眼镜,推回鼻梁,眼圈红了。
“去年去世了。临终前,她把铁盒交给我,说‘如果能找到舅舅就好了’。”
全场寂静。
张振接过照片,轻声问:“您舅舅的名字是?”
“罗文强。”
罗大文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是我父亲!”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堪称谜一般的连环乌龙:
伯纳德激动地站起来想握手。
却被自己的鞋带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
黄沾想去扶他,结果两人撞在一起;
顾家辉的眼镜被撞飞,梅艳芳手快在半空中接住;
大飞想帮忙捡散落的文件,却一脚踩在一张照片上...
“哦!我的母亲!”
伯纳德惊呼。
“对不起对不起!”
大飞赶紧抬脚,但鞋底已经印在了照片边缘。
混乱中,何芷晴突然喊。
“等等!罗文强先生只有一个妹妹,就是周美玲女士,已经找到了啊!”
伯纳德趴在地上,抬头困惑地说。
“但母亲说,她哥哥叫罗文强,是做裁缝的,1949年从上海来香港...”
“我父亲确实是裁缝,”
罗大文帮忙扶起伯纳德,“但从上海来的罗文强...香港可能不止一个。”
张振脑中灵光一闪:“伯纳德先生,您母亲有没有说过其他细节?比如舅舅的绰号,或者住过的地方?”
伯纳德拍着身上的灰,努力回忆。
“母亲说...舅舅耳朵后面有颗痣,很大。还有,他左手中指断了一截,是年轻时候工伤...”
罗大文脸色变了:“我父亲耳朵后面没有痣,手指也是完整的。”
希望似乎又要破灭。
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浩东,突然开口。
“等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特征。”
所有人都看向他。
陈浩东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上个月,我去深水埗采风,在一个老裁缝店门口,和老板聊过天。他好像说过...他哥哥耳朵后面有颗痣,1949年失散了...”
“哪家裁缝店?”
张振立刻问。
“叫...‘文强裁缝’,在桂林街。”
陈浩东不太确定,“但我不知道老板的名字。”
罗大文和伯纳德,同时站起来:“现在就去!”
“等等,”
张振看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半,“这么晚了,裁缝店可能关门了。”
“我可以打电话问问街坊,”
大飞机灵地说,“我有朋友住那边。”
十分钟后,大飞带回消息:
文强裁缝店还在营业,老板叫罗文强。
七十多岁,耳朵后面,确实有颗大痣。
“但他左手手指是完整的,”
大飞补充,“不过他说他有个双胞胎弟弟,小时候送人了,手指有残疾。”
伯纳德激动得语无伦次:“双胞胎!母亲从来没说过!她只说有个哥哥...”
“可能是因为战乱,有些事长辈不愿意提,”
林倾霞轻声说,“怕孩子问太多。”
张振当机立断:“我们现在过去。大飞,你陪伯纳德先生和罗先生去。注意安全,有消息立刻打电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