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束光从窗沿洒进来时,活动室里仍残留着昨天的忙碌气息:纸张堆叠的桌面、未关的电脑、记满修改意见的白板,还有角落里几杯还未倒掉的咖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疲倦与专注并存的味道。
林宇比所有人都早到。推开门时,空荡的活动室迎面而来的是一种静到几乎能听见心跳的安宁。他没有急着打开电脑,而是站在白板前,沉默地看着关于《光落在你肩上》的结构图。
他昨晚没睡好。苏瑶在宿舍门口说“我等你”的那个瞬间,像是在他心上刻下了烙印。那份温柔与确定,让他胸口有一种久违的紧张与期待。
而今天,他必须把纪录片的最终方向敲定。也必须……开始为那场告白做准备。
林宇深吸一口气,把纷乱的情绪压稳,开始逐条整理内容。
就在他沉浸在思考中时,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你来得……好早啊。”苏瑶的声音像晨光一样轻柔。
林宇转过身。苏瑶穿着简单的长袖衬衫,头发松松地扎成低马尾,眼底还有尚未完全散去的睡意。但当她看向林宇时,那眼里亮起的一点光,让他所有的疲意都在瞬间缓解。
“这不是应该的吗?”林宇笑了笑,“总得有人先把今天的工作理一理。”
苏瑶走近两步,低头看白板:“昨晚我也想了一些……你要不要听听?”
林宇点头:“我很想听。”
两人肩并肩站在白板前。苏瑶的气息靠得很近,近得让林宇察觉到自己心跳的节奏有些不太正常。
“我觉得,”苏瑶抬起手,指着结构图上“落点”那一栏,“我们是不是少了一段真正能代表‘温度’的画面?不是风景,也不是采访,而是……人与人之间最真实的联系。”
林宇侧过头,看着她:“你是说……情感?”
苏瑶点头:“对。纪录片叫《光落在你肩上》,光不是外在的,是来自身边人的陪伴、理解和支持。”她顿了顿,轻声补上,“就像你这段时间……对我的那样。”
空气忽然安静了。
林宇呼吸一滞,喉间像被什么堵住。“苏瑶……”他低声说。
苏瑶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太直接了,脸一下红得厉害:“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能更贴近主题。”
林宇轻轻笑了一声。“我明白。”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抚过一池水面。
“不过,你说得对。”灯光映在他的眼睛里,沉稳又温暖,“真正的光……来自人。”
苏瑶抬头看他,那一瞬间,她隐约觉得林宇的眼神里藏着什么深处的情绪,是在积蓄,是在酝酿,是在等待一个正确的时机。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活动室的门陆续被推开。
赵晨的声音最先响起:“林宇?!你怎么又这么早?”
林宇淡定:“习惯。”
陈风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加入讨论:“今天要把第二章重新剪一遍吧?昨天那部分没有完全定下来。”
“我觉得第三章的旁白也要再斟酌一下。”林悦拿着本子,坐到苏瑶旁边,“尤其是花谷那段,情绪还不够饱满。”
苏瑶也恢复了平静,将昨天做的笔记摊开:我们可以先从这里切入。
团队再次进入高效的忙碌状态。键盘声、鼠标点击声、纸张翻动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支默契的无声乐团。
然而,林宇时不时就会转头看苏瑶。只要她皱眉,他就会放慢讲解的速度;只要她抿唇,他就会主动问她哪里不舒服;只要她露出疲倦的神情,他就会提醒她休息。这种关心已经自然得像呼吸。
赵晨吃零食时边嚼边小声吐槽:“这俩人要是再甜一点,我们都得得糖尿病了。”
陈风附和:“我已经在默默等那天了,你懂的那种……”
林悦点头:“等他们真的在一起,我们一定要办场庆祝会。”
几人相视一笑。
而林宇听见这些揶揄,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反驳。他只是低下头,轻轻笑了。因为他们说的……是他正在筹备的事。
午后,其他人去食堂买饭时,活动室里只剩下林宇和苏瑶。气氛比清晨更加静,却带着微不可察的紧张。
苏瑶正看着一段采访素材,忽然叹了口气:“林宇……你觉得我们这样剪,是不是能真正让观众感受到温度?”
林宇没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她身边。“我觉得……”他低声说,“只要你在,我就能找到方向。”
苏瑶的手指停住。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轻声问。
林宇看着她,眸光深沉。“因为你是一束光。”
苏瑶愣住,心跳急促地乱撞。
林宇继续道:“你会在我急躁时安静地安抚我,会在我思路卡住时一句话点醒我,会在我累到快撑不住的时候,让我有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苏瑶的眼里慢慢盛起水光,却不是难过,而是一种被珍惜的温度,慢慢溢开。
“林宇……”她轻轻唤他的名字。
林宇看着她,只觉得时间在这一刻缓缓停住。
他想握住她的手。想把这句话——“我喜欢你”说出口。
可就在那一瞬间——活动室的门“咔嗒”一声被推开。
“我们回来了!”
赵晨端着奶茶冲进来,声音大得足以把沉默撕裂。
陈风跟在后面:“我去,怎么气氛怪怪的?”
林悦眨眼:“是不是……我们打扰到什么了?”
苏瑶脸一下红透,忙不迭低头:“没、没有!只是讨论素材!”
林宇轻轻咳了一下,掩饰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心意:“继续工作吧,时间不多了。”
三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时间来到傍晚。剪辑进度终于推进了一大截,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准备回宿舍休息。
苏瑶把东西一件件装进包里,林宇站在一旁等她。那些原本想说的话,全被压在心口,像是积攒在天空里、随时会落下的雨。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林宇说。
苏瑶点点头:“好。”
夕阳已经沉下,风在操场上卷起落叶,天色微凉。他们并肩走在小路旁,树影被风拉扯,偶尔在两人之间投下一段温暖又暧昧的阴影。
走到宿舍楼下时,苏瑶握紧背带,像鼓起勇气般抬起头。
“林宇。”
“嗯?”
“今天……谢谢你。”她声音软软的,像是被风轻轻托着,“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工作的感觉。”
林宇垂眸,看着她微红的脸,胸口忽然被温柔塞得满满的。
“我也是。”他轻声说,“只要是和你一起,无论什么都变得有意义。”
苏瑶怔住,心跳失去控制般狂乱起来。
林宇看了她一瞬,忍不住抬手,轻轻撩过她耳边的一缕碎发。动作轻柔得像在触摸一件珍贵的东西。
苏瑶屏住呼吸,整个人都僵住。
“……明天见,小瑶。”林宇退后一步,温柔地笑。
苏瑶捂住胸口,轻轻点头:“嗯……明天见。”
她转身的那一刻,耳尖红得像要滴出血。
而林宇站在树影下,抬头望向渐暗的天色。
他知道——光亮快要来了。只差最后一步。
而那一步,他已经决定——会在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瞬间,把所有沉默都化成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