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安康公主走了进来。
安康公主并未穿着宫装，而是一身利落的骑射服，外罩一件银狐皮袄，青丝简单地绾起，只用一根玉簪固定，神态平静，眼神却锐利如鹰。
骆辰起身行礼道：“公主！”
安康随意摆摆手道：“说过多少次了，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安康看着骆辰疏离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气苦。
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吗？自己不在意什么江山，在意的从来都是他而已。
骆辰此时让安康坐下，开始和她讲解现在大宁的局势：“秦王派使者去了北蛮王庭。”
骆辰铺开一张羊皮地图，指尖点在赤城以北的草原地带，“黑风军的斥候回报，使者带了三车金银，还有一份盟约——只要北蛮出兵牵制我们，秦王答应开放云州、朔州的互市，关税全免，为期五年。”
安康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茶盏边缘的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北蛮人贪利，怕是会动心。”
她自幼在宫廷耳濡目染，深知那些草原部落的习性，看似粗犷，实则精于算计，“镇北军虽能守住赤城，但若腹背受敌……”
“所以不能让他们联手。”骆辰从案头拿起一卷密报，
“我已让素衣卫的人混进北蛮使者的队伍，他们带了样东西，或许能让北蛮可汗改变主意。”
安康挑眉：“什么东西？”
“去年冬天，北蛮的二王子在与回赫的冲突中失踪，可汗一直怀疑是回赫下的手。”
骆辰指尖在地图上划过回赫的领地，“但素衣卫查到，二王子其实是被秦王的人掳走了，就藏在云州的一处私牢里。秦王想用他要挟可汗，却又怕事情败露，一直没敢动手。”
安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朱昱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想借北蛮的刀杀我们，又想把北蛮捏在自己手里。”
“所以这步棋，我们要比他快。”
骆辰将密报折好，“黑风军已经出发，去云州‘救’二王子。只要把人送到可汗面前，再‘无意’间透露是秦王掳走了他，北蛮和秦王的盟约，自然就成了笑话。”
安康端起茶杯，抿了口温热的茶水，目光落在窗外——赤城的守军正在操练，长枪如林，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忽然轻声道：“骆辰，你有没有想过，等平定了内乱，这天下……该怎么办？”
骆辰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
安康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陛下会醒来的。”骆辰眼神格外的平静，“到时候，自然有陛下定夺。”
老皇帝对他不错，在老皇帝还在世的时候，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说他本身对争霸天下这种事情也没有多少兴趣，他觉得这个世界本就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里。
他更多的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所以所谓的皇位什么的他最多有些新鲜感，但是说让他为了皇位牺牲什么，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若是父皇醒不来呢？”安康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雍王虽然是我大哥，但是他到雍州后的表现你也看出来了，他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大肆征兵，根本不顾及百姓的死活。
我在这里就听到了他横征暴敛的消息了，那么真正的雍州此时恐怕……”
骆辰眼神闪了闪，“他也没有聊到雍王这么急功近利，他这么做和杀鸡取卵没有差别，雍州不小，再说他还有些旧部，完全可以收拢人心徐徐图之这才是王道。
可是雍王到了雍州后就迫不及待的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一心一意的想要那个皇位。
这种人即便上位了对天下来说也不是好事，而对安康这个公主，恐怕也不会比朱昱好多少。
安康公主接着道：“而二哥朱昱弑师囚父，更是人神共愤，这天下……难道要落在他们手里？”
骆辰眼睛眯了眯，眼神落在了安康的身上。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安康好奇的看向了骆辰。
骆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安康先是疑惑，接着瞳孔猛地一缩，“你，你是说，我？”
骆辰道：“为何不可？你是大宁的公主，你身在皇家本身就有这个责任不是吗？
再说这件事现在还早，陛下还在，这个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是大宁百姓的天下，不该由任何人凭一己私欲争抢。
雍王不行，秦王不行，如果非得选一个，我倒想希望是你！”
安康看着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在笑意中舒展开来。
“我倒是没有想到我在你这里的位置这么高！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
公主像是放下了某种负担，整个人显得轻松活泼了起来。
骆辰倒是没有想到安康会这么问，或许……
骆辰眼神闪了闪，这个时候的安康说的话又有几分是本心，又有几分是权欲的妥协？
骆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归这件事和他的关系不大。
安康即便成为女王，他也不会去奢求什么，俗话说无欲则刚，只要她不忘初心就好。
此时安康附身向着骆辰逼去，距离骆辰越来越近。
骆辰都能透过衣领看到那傲然的饱满了。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果然是一个小妖精！”骆辰有些口干舌燥的想道。
不过他却感觉自己对安康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心动的感觉，或许这里面掺杂了权欲这个东西吧？
就在这时，亲卫匆匆进来禀报：“将军，雍王派使者来了，说有要事与您和公主商议。”
安康公主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那亲卫。
骆辰此时啧了一声：“让他进来。”
他倒要看看，那位野心勃勃的雍王，又想打什么主意。
使者是个面生的文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举止却颇为得体。
他先是向骆辰和随后赶来的安康行了礼，然后开门见山：“王爷让在下给将军和公主带句话——秦王与北蛮勾结，实乃国之大耻。
王爷愿与将军、公主联手，先灭秦王，再议后续。事成之后，王爷承诺，永不侵犯赤城及镇北军领地。”
安康冷笑：“雍王倒是大方。可我们凭什么信他？现在父皇还没有死的，这天下轮得到他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