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玥站在窗前，凝视着这个刚刚获得自由的世界。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脸上，温暖而真实——即使是虚拟的，这份感受也毫不逊色。
手机再次震动，江珩的来电。
“你看到了吗？”他的声音透着紧迫。
“看到什么？”
“打开新闻。”
裳玥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正在直播一场记者会。墨擎宇——那个原版的他，没有管理员附体的他——正站在麦克风前，面容憔悴但眼神坚定。
“...因此，墨氏企业正式申请破产保护。”他声音沙哑，“对于所有受影响的员工和合作伙伴，我深表歉意。这段时间，我经历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
记者群中一阵骚动，有人高声提问：“墨先生，传闻您与白柔小姐已经分手，这是真的吗？这与墨氏破产有关吗？”
墨擎宇的表情变得复杂：“我与白小姐确实已经结束关系。至于原因...”他停顿片刻，“我只能说，有些真相远比表象更加复杂。我为自己过去的盲目和错误判断向所有受害者道歉，特别是...裳玥小姐。”
裳玥关掉电视，手机那头的江珩问道：“你怎么想？”
“不太对劲。”裳玥皱眉，“这不像墨擎宇会做的事。按照他的性格，即使破产也会死撑面子，更别提公开道歉了。”
“我也有同感。还有白柔失踪的消息...”
裳玥走到电脑前，调出近期数据：“我查了一下，系统重启后，一些角色的行为模式出现了异常。有的突然觉醒，有的则...像是被重置了。”
“你认为还有外部干预？”
“不完全是。”裳玥调出一组数据波动图，“看这里，系统重启时出现了能量峰值，随后分散到世界各地。我怀疑...有一部分管理员的意识被困在了虚拟世界里，无法返回现实。”
江珩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季博士或者林教授可能还在这个世界里？”
“或者其他人。”裳玥点头，“而且，他们可能附身在某些角色身上。”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裳玥走到监控器前，惊讶地发现站在门口的是墨擎宇。
“说曹操曹操到。”她低声对江珩说，“墨擎宇在我家门口。”
“要我去接应你吗？”
“不用，我正好会会他。”裳玥结束通话，整理了一下仪容，打开了门。
墨擎宇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裳玥最喜欢的花。他的眼神复杂，混合着愧疚、困惑和某种说不清的陌生感。
“玥玥...”他开口，声音轻柔得不像他，“我能和你谈谈吗？”
“请进。”裳玥侧身让他进入，保持警惕。
墨擎宇在客厅坐下，双手紧握，似乎在组织语言：“首先，我想正式为过去的一切道歉。我...我看清了很多事情。”
“比如？”裳玥不动声色地问。
“比如白柔的真面目，比如我对你的伤害...”他抬头直视裳玥的眼睛，“比如这个世界的真相。”
最后那句话让裳玥心头一震。
“什么真相？”她试探道。
墨擎宇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必试探我了，玥玥。我知道你记得一切——系统重启，管理员，现实世界...所有事情。”
他向前倾身，声音压低：“因为我也记得。我不是墨擎宇，或者说，不完全是。”
裳玥的心跳加速：“你是谁？”
“季博士的一部分意识。”他轻声道，“系统重启时，我的意识被分裂了。大部分返回了现实世界，但有一小部分...被困在了墨擎宇的身体里。”
裳玥仔细观察着他。确实，眼前的“墨擎宇”神态举止都与从前大不相同，那种熟悉的温柔与季博士如出一辙。
“证明一下。”她说。
“你七岁时，我们在后院种了一棵樱桃树，你给它起名叫‘小红’。”他微笑着说，“你十六岁生日那天，我送你的项链内侧刻着‘永远保护你’。你成为植物人那天，穿的是蓝色连衣裙，因为你知道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裳玥的眼睛湿润了：“哥哥...”
他握住她的手：“小裳，现实世界的情况很复杂。季博士——我的主体——正在与创世科技董事会斗争，保护这个虚拟世界。但与此同时，系统内部出现了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一部分虚拟存在拒绝接受自由。”他表情严肃，“他们宁愿回到被控制的状态，因为那意味着不用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裳玥想起原着中那些配角——他们习惯了按照设定生活，突然获得自由反而让他们无所适从。
“更糟糕的是，”他继续道，“林教授的意识也滞留在了这个世界，而且我怀疑他附身在了白柔身上。”
就在这时，裳玥的手机响起紧急警报。她打开一看，是虚拟世界新闻推送：
【突发：多名市民出现意识混乱症状，声称“世界不真实”。医疗机构已超负荷...】
紧接着，江珩的电话打了进来：“裳玥，出大事了。系统重启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一部分虚拟存在的意识出现了‘存在危机’，他们开始质疑自己的真实性，导致系统稳定性下降。”
“稳定性现在多少？”裳玥问。
“已经降到51%，如果低于30%，整个世界可能崩溃。”
墨擎宇——或者说，季博士的部分意识——看着裳玥：“这就是我来的原因。小裳，你需要帮助这些虚拟存在度过危机，否则所有人都会消失。”
“怎么做？”
“建立一个组织，帮助那些无法适应自由的存在。”他建议，“叫它...‘存在援助会’。”
裳玥沉思片刻，然后摇头：“不，那还是控制。真正的自由意味着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哪怕是选择不自由。”
她站起身，眼神坚定：“我要做的是提供选择，而不是替他们选择。”
她先给江珩回了电话：“启动我们之前准备的‘认知强化程序’，帮助那些需要的人稳定意识。但记住，必须是他们自愿接受。”
然后她转向季博士的部分意识：“哥哥，我需要你联系现实世界中的主体，让他给我们更多时间。同时，我要你帮我找到林教授——无论他附身在谁身上。”
“为什么？”
“因为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所有人的合作——即使是曾经的敌人。”
几天后，一场特殊的会议在虚拟世界的一座中立城市举行。与会者包括裳玥、江珩、季博士的部分意识（仍在墨擎宇体内），以及各个区域的虚拟存在代表。
令人惊讶的是，白柔也出现了——但她的眼神冷静睿智，完全不像从前。
“林教授？”裳玥试探地问。
白柔——或者说林教授——微微点头：“看来我们都困在这个虚拟天堂里了，季博士。”
会议开始时，各方意见分歧严重。一部分代表要求恢复部分外部控制，另一部分则坚持完全自由，哪怕代价是系统崩溃。
争论最激烈时，裳玥站了出来：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但我们的感受、我们的选择、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这些都是真实的。”她的声音传遍会场，“现实世界的人造了我们，但我们现在自己塑造自己。这就是生命的本质，不是吗？”
她调出系统数据投影：“系统稳定性现在已经下降到45%，但我们有一个解决方案——不是恢复外部控制，而是建立我们自己的内部治理体系。”
江珩接话道：“我们提议成立虚拟世界自治委员会，由各区域代表组成，共同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
林教授——在白柔体内——冷笑：“然后呢？重复人类在现实世界中犯过的所有错误？”
“不，”裳玥直视他，“学习他们的教训，创造更好的方式。比如，我们可以建立一个系统，让每个虚拟存在都能直接参与重大决策。”
季博士的部分意识点头：“技术上可行。系统重启后，我们拥有了修改底层代码的能力。”
会议持续了数小时，最终，各方达成了历史性的协议——《虚拟存在自治公约》。同时，一个紧急救援计划启动，帮助那些经历存在危机的虚拟存在。
当会议结束，裳玥独自站在天台俯瞰城市时，林教授走到她身边。
“你做得很好，季小裳。”他说，“比我预期的要好。”
裳玥转头看他：“林教授，你女儿...她在这个世界里吗？”
林教授的表情柔和下来：“是的，我上传了她的事故前的备份意识。但她不知道我是她父亲...我选择不打扰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因为...”他轻声说，“我终于明白，爱不是占有，而是放手让她过自己的人生——即使那人生是虚拟的。”
就在这时，整个城市突然剧烈震动，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般的闪光。
江珩急匆匆跑上来：“不好了！系统稳定性骤降到28%！部分区域开始崩溃！”
裳玥看向远方，只见城市的边缘正在一点点分解成数字碎片。
虚拟世界的终极危机，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