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刚过,洞庭湖面升腾起浓重的雾气,将月光揉碎成一片混沌的苍白。几艘快船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划破雾气与平静的水面,向着湖心那座被丐帮“水鬼堂”反复侦察确认的荒僻孤岛驶去。船上,武德司副指挥使“追风刀”韩凛、少林达摩院执事慧净和尚、丐帮八袋长老“妙手空空”吴七指以及数十名精锐好手,皆屏息凝神,兵刃在手,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前方逐渐显露的黝黑岛影。
岛屿边缘怪石嶙峋,藤蔓纠葛,仅有一处极其隐蔽、被水下暗流冲刷出的裂隙可作为入口。在吴七指手下精通水性的丐帮弟子引导下,众人弃舟涉水,穿过冰冷刺骨、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水道,终于踏上了潮湿滑腻的岩石地面。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比湖面更为浓郁、带着甜腥与腐朽气息的怪异味道。
按照事先计划,慧净和尚率四名修习“金刚不坏体神功”有成的武僧为前锋,周身内力暗运,肌肤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光泽,小心地循着岛上人工开凿的细微痕迹向深处探去。韩凛与吴七指则各率武德司好手与丐帮精英紧随其后,呈扇形散开,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埋伏。
然而,厉百川经营多年的巢穴,其防卫之严密诡异,远超众人最坏的预估。前行不过百步,地面与岩壁的苔藓中便陡然弹射出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在幽暗环境中几乎难以察觉。两名武德司好手反应稍慢,瞬间被毒针射中手臂、脖颈,伤口处立刻乌黑肿胀,发出凄厉惨叫,虽被同伴迅速喂下解毒丹药,但已失去大半战力。几乎同时,四周阴影中响起令人牙酸的“沙沙”声,数十只拳头大小、色彩斑斓的毒蜘蛛与蜿蜒游走的毒蛇蜂拥而出,直扑人群!
“小心毒物!”慧净和尚低喝一声,双掌连环拍出,掌风刚猛,将迎面扑来的毒虫震飞,但那些毒虫外壳坚硬,且似乎不惧寻常掌力,落地翻滚后竟又嘶叫着扑上。少林武僧各挥戒刀、禅杖,舞动如风,将毒虫斩碎击飞,但虫豸数量太多,且体液腥臭,显然也带剧毒,稍有不慎被溅上,便是麻痒剧痛。
更麻烦的还在后面。随着一阵低沉的、仿佛兽吼又似笛鸣的诡异声响从洞穴深处传来,七八道僵硬而迅捷的身影从前方拐角处猛扑而出!正是厉百川炼制的“毒人”!它们皮肤青紫溃烂,双眼赤红,口中滴淌着腥臭的涎液,喉间发出嗬嗬怪响,张牙舞爪地冲向最前的慧净等人。这些毒人力大无穷,不惧刀砍杖击,即便被戒刀砍入肩胛骨深达数寸,也恍若未觉,反而更加疯狂地撕抓扑咬。一名武僧稍有不慎,被毒人一把抓住禅杖,那毒人竟凭借蛮力将禅杖夺过,反手横扫,劲风呼啸!
“结阵!用火!”韩凛见状厉声下令。武德司好手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浸油火把点燃,数支火箭也呼啸射出,钉在扑来的毒人身上。火焰“腾”地燃起,毒人发出痛苦的嘶嚎,动作明显迟缓慌乱,对火焰表现出本能的恐惧。丐帮弟子则趁机掷出渔网、飞索,试图缠绊毒人脚步,或以淬毒暗器攻击其眼窝、关节等相对脆弱之处。一时间,狭窄的洞穴通道内,火光闪烁,刀光剑影,怒吼与怪啸交织,毒虫尸体与毒人残肢四下飞溅,腥臭扑鼻,战况惨烈而混乱。
众人奋力向前推进,虽然依靠火攻与配合勉强压制了毒人与毒虫的袭扰,但行进速度大受影响,且不断有人被毒虫所伤或遭毒人巨力震伤,队伍开始出现伤亡与疲态。更令人心悸的是,越往深处,空气中那股甜腥腐朽的气味便越发浓烈,吸入后令人隐隐头晕目眩,内力运转似乎都滞涩了几分,显然整个洞穴都弥漫着无形毒瘴。
就在众人好不容易清除这一波阻截,逼近地宫核心区域入口时,前方豁然开朗,一个较为宽阔的地下洞厅出现在眼前。洞厅中央,那口墨绿色的“万毒潭”汩汩翻涌,潭边堆满各种诡异器皿。而一身暗色毒袍的厉百川,正负手立于潭边,蜡黄的脸上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意,他身边,还站着数名眼神阴鸷、气息诡谲的核心弟子。
“嘿嘿…崔嵬那小子,还有少林秃驴、丐帮叫花,倒是有几分本事,能找到这里。”厉百川的声音嘶哑难听,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可惜,来了,就别想走了!正好用你们的精血神魂,助老夫完善这‘牵机引魂散’!”
话音未落,他袍袖猛地一挥!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毒雾如同有生命般,自其袖中狂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与洞中原有的毒瘴混合,颜色变得更加深沉诡异,带着刺鼻的腥甜与一种直透骨髓的阴寒。毒雾所过之处,石壁上的苔藓瞬间枯萎发黑,地面也留下淡淡的腐蚀痕迹。
“闭气!运功抵御!”慧净和尚大喝,率先鼓荡“金刚不坏体神功”,淡金色光泽更盛,将逼近的毒雾稍稍阻隔在外。韩凛、吴七指等人也急忙运起内力相抗,武德司好手迅速取出备用的湿布掩住口鼻,但效果甚微。那毒雾似乎能透过皮肤毛孔侵蚀,几名功力稍浅的丐帮弟子和武德司人员,立刻感到眼前发花,手脚发软,内力如同陷入泥沼,运转不灵。
厉百川怪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飘忽前冲,直取为首的慧净和尚!他双掌漆黑如墨,带着一股中人欲呕的腥风拍出,掌力未至,那股阴毒霸道的气劲已迫得慧净呼吸一窒。慧净不敢怠慢,沉腰坐马,一式“般若金刚掌”全力迎上!
“轰!” 双掌相交,竟发出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慧净和尚只觉一股极其阴寒歹毒、且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内力透掌而入,即便有“金刚不坏体神功”护体,也觉手臂经脉一阵刺痛酸麻,气血翻腾,竟被震得连退三步,脸色微微一白。而厉百川只是身形晃了晃,狞笑更甚:“少林金刚掌?不过如此!”
与此同时,他身边那几名核心弟子也各展毒功,或是扬手洒出大片闪烁蓝光的毒砂,或是口喷毒烟,或是驱使驯养的奇异毒虫,配合着重新从阴影中涌出的更多毒人,向韩凛、吴七指等人发起了猛攻。地宫中顿时陷入混战。韩凛的“追风刀”快如闪电,却每每被毒雾与诡异毒功所扰,难以发挥全力;吴七指身法灵活,擅长小巧擒拿与暗器,但面对不惧伤痛、力大无穷的毒人,以及无孔不入的毒雾毒虫,也是束手束脚,险象环生。
少林武僧虽勇猛,结阵抵御,但“金刚不坏体神功”并非人人精深,在厉百川那针对性的阴毒掌力与无处不在的毒雾侵蚀下,也开始有人面色发青,脚步虚浮。武德司与丐帮的好手更是伤亡渐增,阵型被毒人与毒虫冲得七零八落。
厉百川独斗慧净,占尽上风。他的毒掌招式诡异狠辣,更兼掌力蕴含剧毒,慧净和尚虽内力精纯,掌法刚猛,但需分运大半内力抵御毒气入侵与化解透体毒劲,打得缚手缚脚,守多攻少,若非“金刚不坏体神功”确实对毒质有较强抗性,恐怕早已落败。整个地宫之中,正道联盟虽人数不少,且个个都是好手,但在厉百川精心布置的毒窟主场、诡异莫测的毒功以及不惧生死的毒人围攻下,竟是渐渐落入下风,形势岌岌可危。厉百川那疯狂的笑声与毒雾的翻滚,仿佛预示着这场洞庭深处的围剿之战,正朝着最不利于正义一方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