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篮球场烤得发烫。
沈砚蹲在看台底下翻着凌渊的旧笔记，纸页边缘的褶皱里还卡着半片干枯的樱花。
上周从图书馆找回来的习题册就放在旁边，第三十七页那些歪扭的 “沈砚” 被人用红笔划得乱七八糟，像被指甲狠狠刮过。
“他们又来找麻烦了？” 凌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水汽的凉意。
他刚打完球，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运动服领口沾着草屑，血红的瞳孔却死死盯着不远处。
三个穿着篮球队服的男生正往这边看，校服上的号码和十年前欺负他的人一模一样。
沈砚把笔记合上：“刚才在教务处，他们说要检查夜辅社的活动记录。”
凌渊的手指猛地攥紧篮球，指节泛白。
篮球表面的纹路被捏得变了形，混沌气息像藤蔓似的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在手腕处凝成淡淡的黑雾。“他们没资格。”
他的声音低得发沉，“当年就是他们偷了我的竞赛报名表，还把习题册扔进厕所。”
沈砚忽然想起老太太说过的话。
十年前的颁奖礼前夜，有人在夜辅室看见凌渊的习题册泡在污水里，封面上用马克笔写着 “怪物滚出去”。
而现在，那几个男生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其中一个高个子突然做了个投篮的动作，目标明显是沈砚脚边的习题册。
【系统提示：检测到恶意行为触发碎片应激反应，混沌力量波动幅度 7%，当前执念松动进度 59%，无明显变化。】
“别冲动。” 沈砚按住凌渊的手腕，掌心贴着他发烫的皮肤。
“上周刚修好学生处的窗户，再赔钱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凌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血红的瞳孔里翻涌的戾气慢慢退去，却还是梗着脖子：“可他们在笑你。”
他低头时，鼻尖差点碰到沈砚的发顶，“笑你跟我这种人待在一起。”
沈砚忽然笑了，伸手把他汗湿的刘海捋上去，露出额角那道淡粉色的疤。
“我跟谁待在一起，轮得到他们评价？” 他捡起地上的习题册，故意举得高高的。
“倒是你，当年这道题的辅助线画得真丑。”
凌渊的耳尖倏地红了，刚冒出来的戾气瞬间散了大半。
他伸手去抢习题册，指尖擦过沈砚的手背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却在转身的瞬间，悄悄用混沌力量在高个子的运动鞋底下缠了根草绳。
那男生果然在跑过来时狠狠摔了一跤，手里的篮球飞出去，不偏不倚砸在自己脸上。
沈砚看着凌渊偷偷勾起的嘴角，忽然明白为什么系统提示执念没松动。
这些藏在恶作剧里的保护欲，根本不是需要化解的执念，而是凌渊笨拙的温柔。
就像民国旧宅里那个镜中鬼，明明能掀翻整个上海滩，却只敢在沈砚被欺负时，悄悄操控镜面晃对方的眼。
“晚上夜辅社有活动。” 沈砚把习题册塞进凌渊怀里，“记得把十年前的错题本带来，我教你画辅助线。”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凌渊抱着习题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封面，忽然低声说：“其实我后来练了很久。”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在夜辅室的镜子上，用指甲画了无数遍，就想等你回来…… 让你看看我进步了没有。”
沈砚的脚步顿了顿。
他想起规则怪谈里那条被划掉的隐藏条款：“夜辅室的镜子若出现奇怪的划痕，说明有人在偷偷想你。”
晚自习的铃声敲响时，夜辅室的灯管突然开始闪烁。
沈砚刚把活动记录册拿出来，就发现封皮内侧粘着张红色便签，上面是打印体的字迹：“今晚十点，来天台聊聊竞赛题。”
落款处画着个篮球，旁边用红笔圈了个叉。
“是他们的字迹。” 凌渊的手指按在便签上，指腹的温度让纸张微微发皱。
“十年前他们也这样骗我去天台，把我的书包扔进了排水沟。”
沈砚把便签撕下来，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不去。”
他翻开错题本，忽然指着其中一道题笑出声，“你看你当年写的解题步骤，这里居然把勾股定理写成勾股‘定律’了。”
凌渊的脸瞬间涨红，伸手去抢错题本，却被沈砚按住肩膀按在椅子上。
“别动，让我再笑会儿。” 沈砚的指尖划过他写岔的字，忽然感觉到纸张下面有硬物硌手。
翻开才发现，最后一页夹着半片干花，是被压平的向日葵花瓣。
“这是……”
“上周在天台捡的。” 凌渊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你种的那株开花了，掉了片花瓣在栏杆上。”
他忽然抓住沈砚的手腕，力道带着点颤抖，“我知道你迟早要走，就像花瓣总会掉下来。”
沈砚的心猛地一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凌渊的恐慌，那点混沌力量顺着相触的皮肤渗进来，带着微麻的刺痛，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 —— 怕失去他。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天台方向亮起手电筒的光，紧接着是男生的惨叫。
凌渊猛地站起来，混沌气息瞬间炸开又收敛，沈砚却按住他的后背：“是他们自己摔的。”
透过夜辅室的窗户，能看见三个男生正从天台栏杆上往下爬，其中一个脚下打滑，连人带手电筒摔进了楼下的灌木丛。
而栏杆上，不知何时缠满了藤蔓，开出细碎的白色小花。
是沈砚上周撒在天台的种子，被凌渊偷偷浇了混沌力量催开的。
【系统提示：检测到间接防御行为，碎片情绪稳定度提升 3%，当前执念松动进度 60%。】
“你做的？” 沈砚转头时，正对上凌渊躲闪的目光。
“是风刮的。” 凌渊梗着脖子狡辩，却在沈砚挑眉时泄了气，“他们想撬门锁进夜辅室，说要找找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低头踢了踢椅子腿，“我只是让藤蔓长得快了点。”
沈砚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
凌渊的睫毛很长，像受惊的蝶翼抖了抖，却没有躲开。
沈砚没说话，只是把那半片向日葵花瓣夹回错题本。
然后在扉页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旁边留出一块空白。“这里给你。”
他合上本子塞进凌渊怀里，“等你什么时候不怕我走了，就把名字写上。”
凌渊的瞳孔猛地张大，混沌力量在体内翻涌，却温顺得像被驯服的小兽。
夜辅室的时钟指向十一点，镜子里的倒影忽然清晰起来。
凌渊的影子旁边，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沈砚的轮廓，两个影子的手指在镜面上轻轻相触，连在一起。
【系统提示：检测到情感共鸣加深，当前执念松动进度 61%。世界探索度提升至 45%，触发隐藏线索 “向日葵的约定”。】
沈砚看着镜中的倒影，忽然觉得那点缓慢增长的进度条，比任何回收进度都更让人安心。
毕竟有些执念，本就该在这样的夜晚，慢慢酿成更温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