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绷带下的莲花印
检察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林定军捏着那份故意伤害案的卷宗,指尖在“受害者王坤”的名字上反复按压。卷宗里的伤情照片触目惊心——王坤的左臂被利器划开一道十五厘米的口子,深可见骨,而凶器是把沾着血迹的美工刀,刀柄缠着圈褪色的纱布,纱布纤维里缠着根银线,线头上打着个莲花结。
“林检,这案子看着 straightforward(简单),但王坤的口供太奇怪了。”刑侦队的老徐把保温杯往桌上一顿,水汽在镜片上凝成白雾,“他说被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划伤,但医院监控显示,案发时段根本没人进过他的病房。更邪门的是,他的伤口边缘有灼烧痕迹,像是被某种低温利器割开的,美工刀根本做不到。”
林定军翻开王坤的住院记录,瞳孔骤然收缩——他因“急性阑尾炎”住院,主治医生是陈志强,也就是给张涛注射蓖麻毒素的那个医生。而王坤的职业栏写着“秦氏生物实验室清洁工”,入院日期正好是莲花胎被销毁的第二天。
“去查王坤的储物柜。”他指着卷宗里的物品清单,“特别是他入院时带的蓝色布袋,清单上写着‘内装杂物’,太笼统了。”
实验室的储物柜藏在消毒间的角落,锁孔被人用暴力撬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层淡绿色的粉末。化验显示是“秦氏特制消毒粉”,与南美实验室培养舱的清洁剂成分完全一致。而柜壁上,贴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第七个样本的绷带,藏着钥匙”。
林定军突然想起秦念颈后的“17号样本”标记,王坤说的“白大褂女人”,很可能是秦莲——她在实验室的编号正是“7”。他驱车赶回医院,王坤的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呻吟。
推开门的瞬间,林定军看到王坤正用牙齿撕扯左臂的绷带,伤口处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露出的皮肉上,竟烙印着个淡红色的莲花印,花瓣纹路与母亲旗袍上的盘扣完全吻合。
“她又来过了!”王坤的眼球布满血丝,指着窗外,“穿白大褂,戴口罩,说我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让我交出来,不然下次划的就是动脉!”
林定军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绷带的夹层里——那里卡着半片透明的薄膜,上面印着串荧光数字:“L-07-17”。这是秦氏实验室的样本编号,L代表“莲”,07是秦莲的代号,17正是秦念的样本序列。
“你偷了什么?”
王坤突然剧烈颤抖,从枕头下摸出个金属小盒,打开的瞬间,林定军闻到股熟悉的檀香——里面装着块沾血的纱布,上面的血迹属于秦念,而纱布的边缘,绣着半朵莲花,与他口袋里母亲留下的半朵正好拼合。
“是从17号培养舱里捡到的。”王坤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天清理实验室,看到秦念被绑在里面,这纱布掉在地上,我就……我就揣起来了。后来陈医生找我,说只要交出去,就给我五万块,我没同意,当晚就被人划伤了。”
这时,护士站传来骚动,老徐拿着份报告冲进来:“林检!查到了!王坤的伤口灼烧物里,有液氮残留,而秦氏实验室的液氮罐,昨天少了整整一罐!领用记录上签的是秦莲的名字!”
林定军的目光扫过病房的输液架,输液管里的液体泛着极淡的绿色,与南美培养舱的营养液颜色一致。他突然想起陈志强的话——“秦峰用我女儿的命威胁我”,难道王坤的阑尾炎也是假的?
“给王坤做全身检查,重点查血液样本。”
检查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测:王坤的血液里含有微量的“意识抑制剂”,与莲花胎里的成分相同,而这种药剂,只有通过静脉注射才能起效。输液瓶上的标签显示是“普通生理盐水”,但生产批号指向秦氏旗下的制药厂。
“是陈志强下的药。”林定军捏着那半片薄膜,“他想让王坤意识模糊,说出纱布的下落。而秦莲的划伤,是为了逼他交出样本编号对应的基因数据。”
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恢复后,画面显示王坤捡到纱布的当天,秦莲曾在培养舱外徘徊了十七分钟,口袋里露出半截美工刀。而陈志强的办公室抽屉里,藏着份“样本销毁名单”,王坤的名字被红笔圈住,旁边注着“莲心计划障碍”。
“莲心计划需要秦念的基因作为载体。”林定军突然明白,“王坤捡到的纱布上,有秦念的基因信息,这会威胁到计划的保密性。他们先用药,再用暴力,就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带着警员赶到陈志强的办公室时,医生正将份文件塞进碎纸机,纸屑里飘出半张照片——年轻的陈志强与母亲站在实验室前,两人手里各举着半朵莲花,背景里的培养舱编号是“0”。
“你母亲当年救过我女儿。”陈志强的声音突然软下来,“但秦峰说,只要完成莲心计划,就能让所有遗传病患者痊愈……我知道是骗局,可我别无选择。”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个莲花形的U盘,“这是所有样本的基因数据,包括秦念的,你们拿去吧,也算我赎罪。”
U盘插入电脑的瞬间,屏幕上突然跳出秦峰的脸,笑得狰狞:“林检,喜欢这份礼物吗?陈医生的女儿现在在南美,只要你敢动数据,她就会变成下一个‘样本’。”
画面切换到南美实验室,陈志强的女儿被绑在培养舱里,颈后贴着“L-08”的标签,而秦念就躺在旁边的舱体里,双眼紧闭,额头上的电极片闪着红光。
林定军握紧U盘,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他看着陈志强瘫坐在地上的背影,突然想起王坤伤口上的莲花印——那不是烙印,是用特殊药水画的标记,在紫外线下会显出秦氏制药厂的地图,而地图的中心,藏着个未被记录的地下实验室。
“通知特警,控制秦氏制药厂。”林定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另外,申请国际协作,定位南美实验室的具体坐标,我们必须在他们启动意识转移前,救出所有人。”
王坤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绷带的莲花印上,淡红色的纹路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的皮肤,像从未受过伤。林定军在卷宗的空白页上,用那半片薄膜的荧光液写下:“伤可愈,痕难消”。字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道无声的誓言,提醒着他这场与时间赛跑的较量,已经没有退路。
而他没注意到,陈志强被带走时,悄悄将枚莲花形的耳钉丢进了垃圾桶——耳钉里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他口袋里的U盘,信号源指向洛杉矶的实验室,屏幕前的秦峰,嘴角勾起抹胜券在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