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拿着药材,并未直接回家。他在城中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然回到回春堂。方才市场那一幕,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对他心神的消耗不小。并非体力或元气,而是那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精确掌控力道、瞬间制敌而不伤人的精神紧绷感。
他将鸡血藤与千年健小心收好,配置“培元汤”的所有药材终于齐备。但他并未立刻着手炼制,而是先回到房间,盘膝打坐,运转导引术,平复有些激荡的气血,让心神重归宁静。
镇魂石传来阵阵清凉,抚慰着他细微的精神涟漪。他复盘着方才的交手过程。点穴手法源自他对人体经络穴位的极致了解,配合“气贯四梢”后对元气精妙的掌控力,才能达到那般举重若轻的效果。但这也暴露了一个问题——他缺乏系统的对敌手段,目前只能依靠医术衍生出的技巧应急。
“养生拳强于养气炼体,于实战搏杀,终究差了些火候。”陈林心中暗忖,“看来,是时候推演一门适合现阶段的攻伐之术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提升根本的元气修为。只要元气足够雄厚,许多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调息完毕,已是午后。陈林取出所有准备好的药材:五十年份的何首乌为主药,鸡血藤、千年健通经活络,辅以黄芪、当归、枸杞等常见滋补药材调和药性。他没有使用诊所前堂的器具,而是在自己房间内,找来了一个耐火的砂锅。
生火,注水,按特定顺序和时机投入药材。整个过程,他全神贯注,玲珑道心运转,精确地把握着火候与药力融合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这不是简单的煎药,更像是一种初步的炼丹雏形,只不过受限于条件和修为,他无法凝丹,只能炼成药汤。
砂锅内药液翻滚,颜色逐渐化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浓郁的药香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灵气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这药香远比之前配制的任何药散、药浴都要纯粹和强烈。
足足熬炼了两个时辰,直到砂锅内药汁浓缩至仅剩一小碗,色泽如同熔化的琥珀,晶莹剔透,药香内敛,陈林才熄灭了火。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碗“培元汤”倒入一个玉碗中——这是赵天龙不知从何处弄来送他的,言明玉能温养药性。汤药触手温润,并不烫口。
没有犹豫,陈林盘膝坐好,将这一小碗培元汤缓缓服下。
汤药入腹,初时并无异样。但仅仅过了数息,一股远比“淬体汤”更加精纯、更加磅礴、却温和醇厚的药力,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轰然在他体内爆发开来!
这股药力并非淬体汤那般霸道炽烈,而是如同温暖的洋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渗透进每一寸筋骨,每一道经络,甚至向着更深处那玄之又玄的丹田气海涌去!
陈林不敢怠慢,立刻全力运转导引术,引导着这股浩瀚的药力沿着经脉做周天运转。元气在这股精纯药力的滋养和推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凝练!
原本如同溪流般的元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壮、汹涌!经脉在药力的冲刷下,传来阵阵轻微的胀痛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充实与舒畅。他能清晰地“内视”到,自己的经脉正在被拓宽,变得更加坚韧,丹田气海也在微微震颤,容量似乎在缓慢扩大。
不知运行了多少个周天,那磅礴的药力终于被逐渐吸收、炼化。当最后一丝药力融入丹田,陈林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睛。
两道如同实质般的精光在他眼中一闪而逝,旋即恢复平静。
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奔腾涌动、远比之前雄厚了数倍的元气,心中涌起一股欣喜。这一碗“培元汤”的效果,远超预期!不仅让他元气大涨,接近了某个瓶颈,更重要的是极大地夯实了他的根基,洗涤了肉身深处的些许杂质,使得他的体质更趋于纯净,与天地能量的亲和度都似乎提升了一丝。
“若能长期服用此汤,何愁大道不成?”陈林心中感慨。可惜,像五十年份何首乌这等主药可遇不可求,配置一次已属不易。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噼啪声,如同玉珠落盘,远比之前“筋骨齐鸣”的声音更加密集、更加清脆。这是体质得到深层强化、周身大筋被彻底拉开的标志。
他尝试着向前轻轻挥出一拳。
没有动用元气,仅仅是肉身力量。
“呼——”
拳风凌厉,竟在空气中带起了一声清晰的尖啸!拳头所过之处,气流被强行排开,形成了一道短暂的真空轨迹!
这一拳的力量、速度,比之前强了何止一倍!
陈林估计,单凭如今的肉身力量,已不逊于寻常明劲初期的外家武者。若是再配合上他那雄厚的元气和精妙的点穴手法,便是面对明劲中期、甚至后期的武者,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实力的显着提升,带来了更强的底气。对于药材市场可能带来的后续麻烦,他心中的那丝凝重也淡去了不少。
就在这时,前堂传来陈建国的声音,似乎在与人交谈,语气带着几分客气与谨慎。
陈林收敛气息,走了出去。
只见前堂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被他救治过的、崩山拳馆的吴教头。他气色已然大好,只是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虚弱。另一人则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肃穆、太阳穴高高鼓起的老者,气息沉凝如山,目光开阖间精光四射,竟比那杨教头还要强上几分!
吴教头一见陈林出来,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吴明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此前昏迷,未能当面致谢,今日特来拜谢!”他身旁那肃穆老者也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陈林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吴教头客气了,医者本分。”陈林淡然回礼,目光转向那肃穆老者。
吴明连忙介绍:“这位是我崩山拳馆的馆主,石破天石师傅。馆主听闻小神医妙手回春,心中敬佩,特来拜访。”
石破天抱拳,声如洪钟:“石某多谢小神医救了我这不争气的师弟!大恩不言谢,日后小神医但有所需,只要不违江湖道义,我崩山拳馆绝不推辞!”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分量极重。一个在江源市武道界颇有声望的拳馆馆主如此承诺,其价值远超金钱。
陈林心中明了,这是崩山拳馆在表达谢意,同时也是一种结交和示好。他今日在药材市场显露的手段,恐怕也已经传到了这位石馆主耳中。
“石馆主言重了。”陈林依旧平静,“吴教头吉人天相,陈某只是略尽绵力。”
石破天看着陈林那与他年龄全然不符的沉稳气度,心中暗赞,又道:“听闻小神医今日在药材市场,与那刘家的纨绔起了些冲突?”
消息果然传得快。陈林点了点头:“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石破天冷哼一声:“刘家那小子,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养了几个不成器的护卫,平日里横行惯了。小神医放心,此事我崩山拳馆会出面料理,绝不让那等宵小扰了您的清静!”
这便是主动示好,帮忙解决麻烦了。陈林没有拒绝,这份人情,他记下便是。
“有劳石馆主。”
又寒暄了几句,石破天与吴明便告辞离去,临走前又留下了一份不菲的谢礼。
送走二人,陈建国看着儿子,眼神复杂,有骄傲,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茫然。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儿子了。不仅医术通神,如今连武道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对他如此客气。
陈林看出父亲的忧虑,轻声道:“爸,没事。我们行医救人,问心无愧。其他的,顺其自然便好。”
陈建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陈林回到后院,看着晴朗的天空。
培元汤成,实力大进。崩山拳馆主动交好,解决了刘家可能的报复。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