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很安静。
我站在精神空间里,眼前的沙盘静静悬浮着。山川、河流、城池、道路都非常清晰。
那片代表西凉联军的红色光点,在我看来已经不是威胁。
马超勇冠三军,他的部队光点最亮,移动轨迹大开大合,攻势很强。
韩遂为人狡猾,他的部队光点分散收敛,和马超的部队保持着距离,既像准备支援,又像随时会逃跑。
我甚至能看到,在他们联军大营的边缘,双方斥候的小光点在夜色中交错巡逻,但彼此的路线从不重叠。
联盟?这简直是个笑话。
他们因为同一个敌人才暂时站在一起,彼此之间没什么信任。
而我就是要利用这一点。
之前我对曹操说,用一封信,几句话,就能瓦解他们。那是一个基于历史的判断。
现在,有了这个战略沙盘,我的计划就变得切实可行。
我可以告诉曹操在何时、何地、如何动手才能一举成功,并且代价最小。
我的大脑快速运转着。
在沙盘的辅助下,一个个计策迅速成型。
有了。
一个三步走的计划,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退出了精神空间。
密室中的烛火轻轻摇晃。
我走到书案前,取过一卷竹简,提笔在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话,画了几笔简单的地图。
真正的计划,在我的脑子里。
这份竹简只是一个引子,一个让普通人能理解我计划的工具。
……
第二天,许都,丞相府,议事大厅。
大厅里气氛严肃。
曹操坐在主位,下方文武分列。
西征的大方向已经定了,今天要商议具体的用兵策略。
“西凉各将领,名为联军,其实是一群乌合之众。我认为,应当稳扎稳打,先拿下潼关,再图谋长安,步步为营,马超、韩遂之流,不用打就会自己崩溃。”
说话的是荀彧,他主张最稳妥的打法。
曹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文若说的很稳重。但西凉铁骑行动迅速,我军如果和他们长期对峙,粮草消耗太大,可能会出现变数。”
这次开口的是程昱。
“我认为,应该用险计。派一支部队正面佯攻,吸引马超的主力,再派一支精锐,像当年官渡之战一样,偷袭他们的后方粮道。粮道一断,他们的军心肯定会乱。”
这个计策很有效。曹操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
接着,贾诩出列了。
这位毒士,只淡淡的说了八个字。
“离间其心,再破其胆。”
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满堂将领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位不爱出风头,却总能说出关键问题的谋士。
曹操的目光却越过了他们,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从头到尾,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听着。
“瑾瑜,”曹操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你的无影能洞察千里之外,想必对这一战,也该有不一般的看法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我身上,带着好奇、审视和不以为然。
我缓步出列,躬身行了一礼。
“回丞相,荀令君的计策是王道,能赢,但花的时间太长。”
“程仲德的计策是奇道,能速胜,但风险太高,西凉铁骑不是袁绍的兵马能比的,一旦偷袭不成,我军就会陷入被动。”
“贾文和的计策,指出了核心。但是,怎么离间?什么时候离间?由谁去离间?这才是关键。”
我几句话点评了三位谋士的计策,又留了余地。
曹操问道:“哦?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丞相,”我抬起头,目光明亮,“西凉联军看着有十万人,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两个互不统属的军团绑在了一起。”
“他们的结合处,就是他们的弱点。”
“我有一计,能让丞相在半个月内,不损失一兵一卒,就让马超、韩遂反目成仇,互相厮杀。”
“嘶……”
大厅里众人吃了一惊。
半个月?
不损一兵一卒?
曹操从座位上坐直了身体,紧盯着我:“讲!”
我展开手中的竹简,上面只有一幅很简陋的地图。
“第一步:示弱。”
我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我军到达潼关后,不着急进攻,只修建防御工事,每天在关前操练,但故意让阵型散乱,露出破绽。”
“同时,派人给西凉军送去书信,言辞可以卑微一些,只求停战,愿意用重金换取和平。”
“这能让马超更加骄傲,让他以为我军害怕西凉铁骑,从而放松警惕。”
“而韩遂那个老家伙则会怀疑其中有诈,必然会约束部下,不敢乱动。”
曹操抚摸着胡须,连连点头。这一步是心理上的铺垫。
“第二步:离心。”
我的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
“三天后,丞相可以亲笔写信给韩遂,信里不用提任何结盟反马的事情,只叙旧情,回忆当年一起讨伐董卓的往事,再问候他家人身体好不好。”
“但关键是,信里要有好几处,故意涂改的痕迹。”
“然后,把这封信,用最不经意的方式,让马超的斥候截获。”
贾诩眼前一亮,他明白了这一招的厉害之处。
一封涂改过的信,在多疑的马超看来,被涂掉的才是真正的内容!他会胡乱猜测韩遂和曹操到底在密谋什么!
而韩遂那边,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封信,他的任何行为,在马超看来,都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妙……真是妙……”贾诩忍不住低声称赞。
我微微一笑,说出了最关键的第三步。
“第三步:催化。”
“丞相可以在和韩遂阵前会面的时候,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只和他并马聊天,谈论京城里的旧闻,表现的很亲密,但绝不提军国大事。”
“这在马超看来,就是铁证!”
“而我们,只需要再派无影的密探,在西凉军中散布一句童谣:‘西凉马上飞,一马归曹,一马成灰’。”
“到那时,不用我军动手,马超肯定会和韩遂打起来。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再用雷霆之势,一举荡平!”
我说完了。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这套连环计,环环相扣,精准的抓住了马超的多疑和韩遂的摇摆。每一步,都在瓦解他们脆弱的联盟。
而且,这完全是阳谋!
就算他们事后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他走下台阶,用力的拍着我的肩膀,满是欣赏。
“好一个诸葛瑾瑜!有你,胜过十万雄兵!”
“这一战,就按你的计策办!”
群臣纷纷附和,看向我的眼神,已经从审视变成了敬畏。
我对着曹操,深深的拜了下去。
“丞相,此计可保大胜。但瑾瑜,还有一件事担心。”
曹操愣了一下:“担心什么?”
“丞相,西凉的祸患,不在马超、韩遂,而在他们背后那片广阔的土地,和不服管教的羌胡各部落。”
“今天,我们能用计离间马、韩。明天,他们也可能联合新的羌王,卷土重来。只用军事手段,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哦?依你之见,如何治本?”曹操被我勾起了兴趣。
“治本的办法,在于融合和制衡。”
“我恳请丞相,在西征成功之后,在凉州,设立一个安西都护府!”
“这个都护府,不以军事占领为首要任务,而以通商和教化为核心。用我朝的丝绸、铁器、食盐,换取他们的马匹、毛皮。设立学堂,教他们礼仪文字。分化他们的部落,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这样,十年之内,凉州可以安定,羌胡可以安稳,大汉将再没有西边的后顾之忧!”
曹操听着,连连点头。
“这个计策……宏大!长远!好!实在是好!”
我趁热打铁,再次一拜到底。
“凉州偏远,民风彪悍,这件事吃力不讨好,不是有大毅力的人做不成。瑾瑜不才,愿意为丞相分忧!”
“我,愿意去凉州,为丞相,为大汉,在那片土地上,建立起一道西陲的长城!”
大厅里,所有人都被我这番表态镇住了。
荀彧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程昱和贾诩则若有所思。
曹操看着我,神情欣慰。他看到了一个能为他赢得战争,也能为他治理天下的人。
他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好!”
曹操一锤定音,声音坚定。
“瑾瑜!你的忠心,我看到了!”
“我答应你!如果此战成功,凉州之地,任你选一个郡,作为安西都护府的根基!”
“这安西都护府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
我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感激的神情。
“瑾瑜……定不负丞相所托!”
武威郡。
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