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封赏下来,整个曹营都很振奋。
但我很清楚,麻烦才刚刚开始。
我就是那个麻烦的中心。
关内侯,军师中郎将,地位在所有军师之上。这封赏,让曹营里的那些元老重臣,肯定都看我不顺眼。
我被亲兵簇拥着从旗舰上走下,前往曹操为我安排的新官邸——一艘紧邻他帅帐的楼船。
一路上,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复杂、嫉妒,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普通士兵看我的眼神,是崇拜。在他们眼中,我这个能呼风唤雨的神仙,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将领更值得信赖。他们看我就像在看一尊能带来胜利的活神仙。
而那些将领和谋士的眼神,就没那么纯粹了。
程昱那伙人站在远处,交头接耳,毫不掩饰他们的敌意,那表情像是在说:“等着瞧,这妖人得意不了几天。”
我懂,我断了他们的路。我一个外人,一个刚投诚的,一步登天,骑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头上。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荀彧、荀攸那样的士族领袖,则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眼神深处,是深深的忧虑。在他们看来,我破坏了规矩。一个没有根基的人被提到如此高位,是对他们维护的整个秩序的挑战。
这帮老家伙,满脑子都是祖宗之法不可变。可惜,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就是来改变一切的。
船舱里很暖和,烧着地龙,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毛毯,角落里的博山炉,正飘出龙涎香。
曹老板是真下血本了。
李威和霍峻跟在我身后,像两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他们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主公,您现在是侯爷了!关内侯!”李威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可真是……”
他“这”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词来。
我笑了笑,在主位上坐下。
“一艘船,一个爵位,就把你激动成这样?”我端起案几上温好的酒,抿了一口,“格局小了。”
这点东西,不过是我应得的开胃菜。
我真正的目标,是这张赌桌本身。
影七依旧是那副冰山脸,她仔细的检查了船舱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窃听和埋伏后,才像一道影子般,安静的立在我身后,仿佛一切的荣华富贵都与她无关。
这才是我的人。
夜,渐渐深了。
船外的喧嚣声逐渐平息,只有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和巡逻士兵甲叶碰撞的细碎声响。
我知道,真正的交锋,才刚开始。
曹营不是刘备那样的草台班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尸山血海和阴谋诡计里爬出来的人精。
白天那场呼风唤雨的表演,可以震慑他们一时,但不可能震慑一世。他们很快就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用他们擅长的方式,来试探我,剖析我,甚至……毁灭我。
我在等。
等第一个自作聪明的,来敲门的人。
果然,三更时分,亲卫在门外通报。
“启禀侯爷,军师贾诩,前来拜访。”
来了。
来的是贾诩,这个曹营中最懂得明哲保身的人。
贾诩,这个被称为毒士的男人。他的一生,就是精彩的跳槽和自保史。从董卓到李傕郭汜,再到张绣,最后归顺曹操,每一次都能在改朝换代中安然无恙,甚至步步高升。
这样的人来找我,肯定不只是道贺这么简单。
“请他进来。”
我挥了挥手,示意李威和霍峻退到屏风后面。
很快,一个身形枯瘦,面容普通得像个老农,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就是贾诩。
“老朽贾诩,见过侯爷。”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但那双眼睛,却像两口深井,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我。
“文和先生不必多礼,”我伸手虚扶,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深夜来访,想必不是为了喝一杯祝贺的闲酒这么简单吧?”
开门见山。
跟聪明人说话,就得省掉那些虚伪的客套。
贾诩呵呵一笑,也不推辞,在我对面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侯爷快人快语,老朽就直说了。”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慢悠悠的说道,“白日里,侯爷借来东风,唤来大雾,此等神鬼莫测之能,让老朽大开眼界,也让丞相非常高兴。”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只是,这世间之事,有利则有弊。侯爷今日之功,太过耀眼,犹如烈日当空,虽能光照万里,却也刺痛了不少人的眼睛啊。”
这是在点我呢。
告诉我,你现在是众矢之的,别太得意。
我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酒液,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太阳升起来,难道还要顾及黑暗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虫子的感受吗?”
“文和先生,你觉得,丞相是需要一群在黑暗里窃窃私语的虫子,还是需要一个能带来光和热的太阳?”
贾诩的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
好狂的小子!
他居然把自己比作太阳,把曹营那些元老重臣,比作见不得光的虫子!
但他没有反驳,反而顺着我的话,点了点头。
“侯爷说的是。丞相自然是需要太阳的。只是……太阳的光芒,若不能被人理解,就容易被当成不祥的妖火。”他盯着我的眼睛,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老朽斗胆,敢问侯爷,这呼风唤雨之能,究竟是何等玄妙的道法?可否让老朽这等凡夫俗子,也窥得一二?”
图穷匕见了。
这才是他来的目的。
他想搞清楚,我到底是个能预测天气的天才,还是个能操纵鬼神的妖怪。
这决定了他,以及他所代表的那批务实派,未来要用什么态度来对我。
我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文和先生,你出身凉州,可知那边有一种牧人,能通过观察沙丘的纹路,闻到空气里沙尘的味道,来预判沙暴的来临吗?”
贾诩一愣,点了点头:“确有此事。那是他们祖辈传下来的经验。”
“我出身荆州,自幼在江边长大。”我继续说道,“我也能通过观察江水的流速,看到水底鱼群的动向,闻到风里水汽的变化,来预判这江上的天气。”
“这,也是我们水边人家,祖辈传下来的经验。”
我把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只是一个熟能生巧的乡下把式。
贾诩沉默了。
他死死的盯着我,那双古井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他在分析,在判断。
我的解释,合情合理,但又无法完全解释那午时三刻的惊人精准。
这套说辞,给我的能力,披上了一层合理的经验外衣,但核心部分,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既让他觉得可以理解,又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许久,贾诩突然笑了,笑得像一只老狐狸。
“原来如此,是老朽愚钝了。”他端起酒杯,朝我遥遥一敬,一饮而尽。
“看来,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神仙方术,只有一些人,比另一些人,看得更远,算得更深。”
他没有再追问。
他懂了。
他不需要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只需要确认一件事:我是一个人,一个可以用逻辑去理解的、极其聪明的人,而不是一个无法控制的鬼神。
这就够了。
因为只要是人,就有诉求,有弱点,就可以被拉拢,被利用,被制衡。
“侯爷,”他站起身,再次对我一揖,这一次,姿态比之前要真诚得多,“丞相大业,正需侯爷这般能‘看得更远’的栋梁。日后若有效命之处,老朽,万死不辞。”
这句万死不辞,当然是屁话。
但他表明了态度:他,贾诩,暂时选择站在我这一边。或者说,他选择站在胜利这一边。
“文和先生,慢走。”我起身相送,笑容依旧。
送走贾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寂静的江面,眼神变得冰冷。
贾诩……
这个老狐狸,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
他今天来,看似是在示好,实则是在划定边界。
他在告诉我,曹营的水,很深。你这个外来户,可以当神仙,可以被丞相供着,但最好不要插手我们内部的权力游戏。否则,他这条最会自保的毒蛇,随时可能反咬一口。
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转身回到案几旁,心念一动,调出了我的系统界面。
【情报值:点】
出售隆中对,获得5000点。
在曹操面前立下神迹,震惊整个曹营,获得5000点。
再加上之前零零散散的积累,我的情报值,第一次突破了五位数!
但我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数值上,而是看向了系统面板最下方,那一行刚刚被点亮的新功能。
【权限提升:已解锁“动态情报”功能。】
【动态情报:可消耗情报值,查询指定区域内(当前范围:方圆百里),特定目标(当前数量:不超过三支部队)的实时动态。信息每半个时辰刷新一次。】
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贾诩,你说的没错。
我是比你们所有人都看得更远。
因为,我开了上帝视角。
我走到那副巨大的军事沙盘前,目光,落在了赤壁对岸,那片代表着周瑜水军的区域。
“丞相,风来了,我们的时代也来了。”
白天说的这句话,可不只是一句鼓舞士气的空话。
现在,风,雾,我都有了。
曹老板的信任和授权,我也有了。
还有了能实时监控敌人动向的外挂。
那么,这场赤壁之战,还要像历史上那样,被动的等着挨打吗?
不。
我的字典里,没有防守这两个字。
“来人!”我沉声喝道。
李威和霍峻立刻从屏风后闪出:“主公有何吩咐!”
“传我将令,”我的手指,在沙盘上重重一点,点在了周瑜水寨左翼,那个我从江防图上早已烂熟于心的薄弱点上。
“集结锐士营三千,备足火油、硫磺,半个时辰后,到我的船前待命!”
“今夜,我要给对岸的周郎,送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