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的空气,有一瞬的凝固。
夜溟修凝眸:“想名正言顺嫁给朕?”
虞卿卿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何意?”夜溟修的声音,冷了几度。
虞卿卿抬眸,看着他深沉如墨的瞳眸。
只对视了一瞬,就败下阵来,垂下眼睑。
“陛下以后,不要再来找民女了。”
夜溟修瞳眸微眯,声音极力保持平静:“是在军营这段日子,不再找你,还是?”
虞卿卿声色清冷:“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夜溟修眼里的柔光,暗淡下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拒绝他了。
这几日,夜溟修极尽所能地照顾她。
可她还是这么狠心。
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林景墨差成那样,都能做她的未婚夫。
夜溟修努力照顾她,却连个外室的身份,都不给他。
那一瞬,夜溟修心口的烦躁,直冲头顶。
“虞卿卿,是不是觉得,你是朕的唯一,朕没有你不行?”
虞卿卿轻咬着唇:“民女没有这个意思。”
“好,朕不会再来找你。”
他将冰块留下。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从现在起,无论发生任何事,朕都不会再管你。”
直到夜溟修负气而去,虞卿卿才回过神。
他是真的走了。
虞卿卿有些意外,以为他不会同意,会像前几次那般,对她各种威逼利诱。
可他居然同意了。
雅月走进来时,看到虞卿卿躺在榻上,神色怔怔,目光无神。
她轻声问:“姑娘是不是和陛下闹别扭了?奴婢刚刚看到,陛下离开时,脸色阴沉,好吓人。”
“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雅月没回过神:“什么意思?”
“你以后,不必再提心吊胆地替我把风了,也不必为了给我打掩护,故意接近虎啸了。”
雅月愣了一下,小声道:“其实,奴婢接近虎啸,也不全是为了姑娘。”
虞卿卿看了雅月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女大不中留啊。”
雅月别过头,脸颊微红。
营帐外,忽然传来虎啸的声音。
雅月的脸更红了。
“虞姑娘,陛下命我们前来,将床榻搬走。”
“......”虞卿卿。
虞卿卿立刻从床榻上起身。
虎啸带着几名心腹亲兵走进来,很快就将华丽的金丝楠木鎏金床榻,搬走了。
雅月傻眼:“不是,陛下来真的啊?他真不管姑娘了吗?”
虎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脸无能为力。
虞卿卿将纤薄的地席铺在地上,淡定道:
“这床榻本就不是我的,陛下确实该收回去,放在这只会平白惹林景墨怀疑。”
虎啸带着床榻,回去找夜溟修复命。
夜溟修正坐在自己的营帐内,借着烛台,研究堪舆图。
见虎啸回来了,他头也没抬:“她说什么了?”
虎啸一脸实诚:“虞姑娘说,这床榻,陛下确实该收回去。”
夜溟修将堪舆图扔到案几上,对虞卿卿的反应很不满意。
没过一会,虎啸又来到虞卿卿的营帐外。
“虞姑娘,陛下命我将治风寒的药草,全都带回去。”
虞卿卿掀开帘布,声色清冷:“请便。”
虎啸带走了所有的药草,回去找夜溟修复命。
“她怎么说?”
虎啸沉声道:“她说,请便。”
夜溟修气得咳了起来,虎啸命太医,去给夜溟修煎风寒药。
却被夜溟修拦住:“不必,朕身强体健,能抗住,这些药先留着。”
虎啸傻乎乎地追问:“留给谁?”
“反正不是留给你的。”
过了一会,虎啸再一次来到虞卿卿的营帐口。
雅月忍不住了,没好气地问:“这次又来要回什么?”
虎啸犹豫一下:“陛下命虞姑娘,将今夜吃下去的晚膳......吐出来。”
“......”虞卿卿。
虞卿卿简直哭笑不得。
从前一直以为夜溟修杀伐决断,暴戾残忍。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一面。
虎啸一脸为难:“陛下让我监督虞姑娘吐,吐干净为止。”
雅月急了:“吃下去这么久了,怎么吐?陛下这不是存心为难姑娘吗?”
虞卿卿弯下身,用手抠着嗓子眼,结果干呕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
虎啸无奈,只得回去,再次向夜溟修复命。
“陛下,虞姑娘......吐不出来。”
夜溟修靠在软榻上,正翻看一本兵法书。
“吐不出来?”
他眸色暗了暗:“把她带到朕的营帐来,朕亲自监督她吐。”
虎啸黑着脸,只得又跑去一趟。
这次听闻要去夜溟修的营帐,虞卿卿心惊了一下。
夜深人静,营帐里的将士们都睡下了。
这么晚了,夜溟修让她去他营帐里。
虞卿卿有点害怕。
夜溟修有那么多折磨人的手段,不会真要逼她吐出来吧?
“能不能不去?”虞卿卿弱声弱气地问。
虎啸垂眸:“还请虞姑娘,不要为难我。”
虎啸将一套士兵甲胄留下:“陛下命虞姑娘换上士兵的衣服,这样就不会被人察觉了。”
虞卿卿欲哭无泪,夜溟修连衣服都给她准备好了。
看来,今夜是非去不可去了。
很快,虞卿卿穿盔带甲,头上的发髻被雅月梳成一个单马尾。
她被带到夜溟修的营帐内。
彼时,夜溟修正斜倚在紫檀木蟠龙软榻上看书。
玄色寝衣交叠在胸前,姿态慵懒,却透着无形的压迫感。
烛光下,一张俊美面孔看不出喜怒。
夜溟修的营帐分外宽敞,明黄色蜀锦锻造,铺以波斯金线毯。
行走在上,悄无声息。
虞卿卿怯生生地站在营帐中央,宽大的甲胄套在她纤细的身形上,显得极不合身。
夜溟修抬眸,视线透出几分玩味。
“过来,把盔甲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