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压低声音,像怕被水里的鱼听见,“慕容家要找的不仅是宝藏,还有暗河里的‘定海神针’。
那东西是水脉的根,能搅乱天下水脉,他们想用来要挟玄门世家,让所有人都听他们号令。”
苏锦晨心里一惊,手背上的水纹印记突然发烫,像被火燎了一下。
他想起玄鳞说过,长白山暗河深处有股躁动的力量,像头沉睡的巨兽,难道就是这定海神针?那东西若是被慕容家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婉儿也能当水脉师,对不对?”苏锦晨突然问,他想起林老头说过,白芷能听懂玄鳞的蛇语,那不是偶然,是水脉师的征兆。
秀娘的眼睛突然亮得像两盏灯,在雾气里灼灼发光。
她盯着苏锦晨手背上的水纹印记,又抬头望向芦苇荡深处,像是能穿透层层雾气看到小店的方向,看到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
“她比我有天赋,”她语气里带着骄傲,像晒着自家宝贝的老农,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当年我怀她的时候,草海的银鱼成群结队往船上跳,都快把船板铺满了。
老人们都说这是水脉神在认亲,说这孩子将来能护着草海。”
她突然抓住苏锦晨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像握着块烙铁。
“你得帮她,锦晨,慕容家的测灵盘能感应到水脉师的气息,比狗鼻子还灵。
婉儿现在就像黑夜里的灯,最容易被盯上,很危险。”
就在这时,芦苇荡里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达声,像有船正在靠近,声音越来越近,搅得水面都在发颤。
林老头赶紧把小船往苇秆深处藏,船身擦过芦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风吹过草丛。
他压低声音骂道:“他娘的,慕容家的人来得这么快!跟闻着肉味的狼似的!”
秀娘却不慌不忙,她拍了拍玄龟的脑袋,玄龟突然沉入水里,只露出个背甲在水面上,像块不起眼的礁石,上面还沾着些水草,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老玄,带他们去水脉洞。”
她从怀里掏出个芦苇哨子,吹了声悠长的调子,像水鸟的鸣叫,在雾里传得很远。
“我去引开他们,这些年在洞里没白待,草海的每条水道都在我脑子里装着,保管让他们晕头转向。”
苏锦晨刚要说话,就见秀娘突然跃入水中,像条银鱼般消失在雾里,水面上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很快就被雾气抚平了。
紧接着,远处传来几声惨叫,夹杂着船板断裂的声音,想必是慕容家的人被她引到了别的地方,撞上了暗礁。
“快走!”林老头用烟杆使劲撑着船,小船像支离弦的箭,朝着芦苇荡深处驶去。
玄龟的背甲在前面引路,那些茂密的苇秆像是认得主子,纷纷往两边倒,露出一条清澈的水道,水面上还漂浮着些细小的浮萍,像铺了层绿绒毯。
苏锦晨低头看着手里的《水经注》,书页上的金粉突然亮起,在水面上投射出一条发光的水路,像条金色的带子,指引着方向。
他突然明白,秀娘让他带着这本书,不仅是为了保护它,更是为了让他能在水脉洞里找到正确的路——
这书竟是活的,能感应到水脉的流动。
“当年秀娘的爹是草海最后的水脉师。”林老头一边划船一边念叨,烟锅里的火星在雾里忽明忽暗,像只眨眼的星星。
“临终前把这本书传给她,说里面藏着草海的命脉,能让草海永远不干枯。
慕容家惦记这书不是一天两天了,二十年前就来过一次,带了十几条船,耀武扬威的。
结果被秀娘用水脉术引着暗河的水灌了他们的船,一个个跟落汤鸡似的,才算消停。”
他突然叹了口气,烟杆在船板上磕了磕,“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他们还没死心,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小船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荡,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一个圆形的水潭,潭水绿得像块翡翠,深不见底,水面上漂浮着些水藻,像姑娘披散的绿头发。
中间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上面挂着不少湿漉漉的藤蔓,像天然的门帘,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玄龟突然沉入水底,水面上泛起一串气泡,像谁在水下吹泡泡。
紧接着,洞口的藤蔓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里面幽深的通道,像巨兽张开的嘴,里面黑漆漆的,能看见点点幽光,不知道是水反光还是别的什么。
“这就是水脉洞?”苏锦晨握紧了青铜鼎,鼎身微微发烫,似乎感应到了洞里的灵气,发出细微的嗡鸣,像在跟里面的什么东西打招呼。
林老头往洞口里瞅了瞅,缩了缩脖子,军大衣的领子拉得更高了:“听说里面跟迷宫似的,岔路比草海的水道还多。
当年上官鸿就是在这儿把秀娘锁起来的,还在洞口布了迷阵,一般人进去了就出不来。”
他突然拍了拍苏锦晨的肩膀,力道不轻,“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要是有动静就吹哨子。”
他把那个芦苇哨子塞给苏锦晨,哨子上还带着秀娘的体温,“这是秀娘当年吹的,老玄能听懂,一吹它就来。”
苏锦晨点点头,刚要下船,就听见远处传来白芷的声音,像被风吹来的,带着点焦急:“锦晨哥!林伯!你们在哪儿?”
他心里一惊,赶紧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只见雾气里漂着艘小船,白芷正站在船头,蓝布头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的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手里还提着个竹篮,篮沿歪了,里面的玉米饼掉了出来,滚落在船板上,沾了不少水和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