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龙变的鱼啊。”玄鳞摸着龙鱼的头,眼里满是骄傲。
“它能预报天气,明天要下雨的话,它鳃盖会发红,比天气预报还准呢。
上次草海要下暴雨,它提前三个时辰就翻着肚皮吐泡泡,我赶紧让渔民们把船拖上岸,果然傍晚就刮起了大风。”
正说着,令狐岚岚背着竹篓从山路下来,竹篓的带子勒得她肩膀发红,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用手背一抹,留下道灰印。
她把竹篓往凉棚下的石桌上一放,里面的灵芝还带着山涧的潮气,伞盖边缘挂着晶莹的露水。
“锦晨哥,我从雷公山采了十斤灵芝,都是野生的,你看这菌盖,紫黑色的,边缘还卷着,闻着有股木头的清香。”
她小心翼翼地把灵芝倒在竹席上,阳光透过灵芝的菌盖,能看见里面细密的纹路。
“老药农说这种灵芝能安神,给那些失眠的富太太泡水喝,比安眠药管用,还没副作用,他还说,要是配上长白山的雪莲子,效果更好。”
“富太太们下午就到。”夏紫薇翻着手里的预约本,本子是皮质的,上面烫着金色的花纹,她的字迹娟秀得像打印的,一笔一划都很工整。
“第一位是贵阳的陈太太,就是开连锁美容院的那位,说她女儿总掉头发,用了多少进口生发水都不管用,愁得睡不着觉。
第二位是香港的刘小姐,常年痛经,中西医都看遍了,听说锦晨的针法厉害,特意从香港飞过来的。”
她抬起头,眼里闪着光,“爸说,要是把这些人的病治好了,咱们中医馆的名声就能传开,到时候全国各地的人都会来。”
“掉头发?”苏锦晨拿起一根梅花针在指间转了转,针尖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多半是肝肾阴虚,加上熬夜刷题,耗伤了精血,用梅花针叩刺百会穴。
再配何首乌、黑芝麻、枸杞熬膏子就行,何首乌得用黑豆汁蒸九次,晒九次,不然有毒性。”
他顿了顿,想起那个女孩可能因为掉头发而自卑,又补充道。
“还得跟她说,别总揪头发,越揪掉得越多,保持心情舒畅也很重要。”
“痛经的话。”他又拿起一根稍长些的银针。
“扎三阴交和关元穴,再喝当归蛋,当归要选岷县的,头大身肥,气味浓厚的,鸡蛋得用草海的土鸡蛋,蛋黄黄得发亮,这样熬出来的汤才补。”
他话没说完,草海的土路上就驶来一队豪车,黑色的劳斯莱斯领头,车标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后面跟着玛莎拉蒂、宾利,车轮卷起的尘土沾在锃亮的车身上,像给豪车穿了件土黄色的外衣,看着有点滑稽。
陈太太穿着香奈儿套装从车上下来,衣服的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手里的爱马仕包链叮当作响。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凉棚下的竹椅。
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夏小姐,这就是你们说的中医馆?连个像样的候诊室都没有,这让我女儿怎么坐?”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眼神在凉棚和周围的环境之间扫来扫去。
“陈太太别急。”夏紫薇笑着递过一杯冰镇酸梅汤,杯子是玻璃的,里面的酸梅汤透着诱人的红色,还放了几颗冰块。
“四合院下个月就完工,到时候候诊室里会放真皮沙发、饮水机,还有杂志架。
现在先在临时诊室看诊,锦晨的针法可是‘非遗’呢,比什么生发水管用多了。
上次有个小伙子掉头发掉得快秃了,经他一治,现在头发长得又黑又密。”
陈太太的女儿怯生生地从车里出来,梳着马尾辫,发缝宽得能看见头皮,她低着头,好像不太好意思见人,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苏锦晨让她坐在竹椅上,竹椅的缝隙里还沾着点草屑,他先用酒精棉给手指消毒。
然后轻轻按在她的头皮上:“是不是总熬夜刷题?压力很大?”
见女孩点了点头,他拿起梅花针,针尖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别怕,就像小蚂蚁咬一下,不疼的。”
银针叩在百会穴的瞬间,女孩突然“呀”了一声,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有股暖流往头顶涌,暖暖的,很舒服。”
她的声音里带着惊讶,之前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这是‘气至病所’。”苏锦晨的声音温和得像草海的风,吹得人心里暖暖的。
“说明针感已经到了病灶的地方,以后每天晚上十点睡觉,别再熬夜了,我给你开的药膏记得涂,里面加了玄鳞带来的雪莲蜜,比进口生发剂管用,还没有化学添加剂。”
正说着,香港的刘小姐踩着高跟鞋走来,鞋跟又细又高,在土路上走得有点不稳。
她穿着露脐装,下半身是条紧身牛仔裤。
露脐装下的小蛮腰随着脚步扭动:“苏医生,他们都说你能治痛经,是不是真的?我在香港看的西医,说只能吃止痛药,吃多了我都怕有副作用。”
她的普通话带着点粤语口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
苏锦晨刚要说话,玄鳞突然从龙鱼背上跳下来,手里举着个莲蓬。
莲蓬上的莲子饱满圆润:“吃这个!”
他把莲子往刘小姐手里塞,莲子上还带着点水汽。
“这是长白山的雪莲子,炖银耳吃,比止痛药管用!我上次在龙宫看见龙女吃这个,从来不肚子疼,皮肤还特别好呢!”
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自己真的见过龙女似的。
刘小姐捏着雪莲子笑了,眼里的疑虑也少了些:“小龙真可爱,你这鳞片纹的衬衫在哪买的?我弟弟肯定喜欢,他就喜欢这种特别的衣服。”
“这是用我的龙鳞做的。”玄鳞得意地挺挺胸,白衬衫下隐约能看见鳞片的轮廓。
“全世界只有一件!是锦晨哥特意找人给我做的,上面的龙纹都是照着我的鳞片绣的。”
众人正笑着,三姨夫拎着行李箱从码头跑过来,衬衫皱得像腌菜,上面还沾着点灰尘。
他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我回来了!”
他把油纸包往石桌上一放,里面滚出几颗翡翠珠子,珠子的颜色翠绿欲滴,一看就价值不菲。
“给医馆凑的启动资金,佛山玉器商欠我的货款,抵了这批珠子,我看了,都是A货,水头足得很。”
“别管珠子了。”三姨从灶房端出酸汤鱼,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木姜子的香气漫开来,馋得人直流口水。
“快尝尝我给你留的鱼,龙鱼刚游过来说这鱼比龙宫的海鲜还鲜呢!”
她把碗往三姨夫面前推了推,里面的乌鳢肉雪白细嫩,酸汤上漂着金黄的木姜子油珠,还有翠绿的紫苏叶,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龙鱼突然从水里跳起来,衔住块鱼肉又落回水面,溅起的水珠在夕阳里化成一道小小的彩虹,漂亮极了。
夏大老板举着酒杯站起来,酒杯里的酒液在杯里晃出金红色的光:“为了苏氏中医传承馆,干杯!”
众人纷纷举起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笑声惊飞了晚霞,落在草海的水面上,跟着龙鱼的尾巴一起摇晃。
苏锦晨望着远处正在封顶的四合院,月光已经爬上脚手架,把钢筋水泥照得温柔起来,好像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银霜。
他突然明白,所谓传承,就是有人在晨光里磨针,有人在山路上采药,有人把龙鱼引来当药童。
有人用翡翠珠子凑启动资金,这些细碎的光亮拼在一起,就成了比星光还暖的灯火,照亮了草海的夜空,也照亮了中医传承的路。
灶房的烟囱又开始冒烟,酸汤的香气混着草药的清香漫过草海,像在告诉每一条游过的鱼,每一只飞过的鸟。
这里有家中医馆,里面住着一群想把时光熬成甜酒粑的人,他们用热爱和坚守,让古老的中医在草海焕发出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