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最后一丝倚仗也已破灭,李泽天与奄奄一息的李元屹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屈辱与求生交织的复杂光芒。
李泽天强撑着伤势,对林震天道:“林……林城主,我们……我们愿意归降!我二人毕竟是灵王境,对您稳定沧澜城乃至整个沧县,仍有大用!”
林震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归降?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谈归降?拿你们这残破之躯,还是拿那早已扫地的威信?”
李元屹喘息着,试图增加筹码:“咳……林城主,别以为拿下学府就高枕无忧……沧县之外,强敌环伺……没有我们相助,你未必能……”
“外面的敌人,就不劳二位费心了。”林震天直接打断了他,转而看向楚星辰,语气平和地问道:“楚小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们?”
然而,楚星辰并未立刻回答。
他正低着头,目光落在李元屹身上,口中低声数着:“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就在“三十”这个数字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李元屹裸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诡异的金黄色,并且迅速硬化,如同覆盖上了一层金箔,连表情都凝固在惊恐与痛苦之中!
“元屹!”李泽天惊骇欲绝,扑到弟弟身边,却发现李元屹气息已绝,身体僵硬如金石。
他猛地抬头,绝望地看向楚星辰和小金:“解药!把解药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楚星辰眼神淡漠,缓缓摇头:“晚了。中了小金的‘金石葬魂毒’,超过十息,毒性侵魂蚀骨,药石难医。”他早就计算着时间,等待着这宿敌的最终结局。
李泽天呆住了,他看着弟弟那副金色的尸身,又感受着自己体内被林震天重创后不断流失的生机,一股彻底的绝望和疯狂涌上心头。
他猛地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如同泣血:“哈哈哈……好!好狠的手段!林震天!楚星辰!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所有人,不得好死——!”
啸声未落,他猛地抬手,用尽最后力气在自己脖颈处狠狠一划!
鲜血喷溅,这位曾经权倾沧澜的天道学府府主,就此自绝身亡!
天道学府残存的弟子们,亲眼目睹双王殒落,最后的精神支柱彻底崩塌,纷纷丢弃兵器,跪地哭喊着求饶。
然而,就在楚星辰以为事情就此了结时,林震天却面无表情地下达了一道冷酷的命令:“所有李家心腹、负隅顽抗者,以及……这些降卒,全部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什么?!”楚星辰大惊失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立刻上前一步,急声劝阻:“城主!首恶已诛,这些人既已投降,何必赶尽杀绝?如此有伤天和,恐失人心!”
林震天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楚星辰,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楚小友,你天赋绝伦,但有时未免过于仁厚!今日不除根,他日必成祸患!这是战争,不是儿戏,永绝后患才是对更多人负责!此事我意已决,休要再提!”
说罢,他不再看楚星辰,挥手示意手下执行命令。
刹那间,哭嚎声、求饶声、利刃入肉声混杂在一起,广场瞬间化作血腥屠场。
楚星辰看着眼前这一幕,拳头紧握,脸色铁青。
他无法认同这种冷酷的清洗。
一旁的林若曦见状,连忙上前紧紧拉住他的手臂,低声劝道:“楚师兄!爹他……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你……你别冲动!”
楚星辰看着林若曦担忧的眼神,又看了看面色冷峻、不为所动的林震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疏离感和不悦。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这残酷的现实冲淡。
他意识到,自己与这位盟友之间,存在着根本理念上的分歧。
当晚,城主府张灯结彩,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
沧澜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尽数到场,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以黄家、夏家为首的四大家族新族长,更是满脸谄媚,围着林震天不住敬酒,阿谀之词不绝于耳。
酒至半酣,林震天红光满面,抬手压下众人的喧哗,朗声道:“诸位,经此一役,沧澜城拨云见日,老夫心愿已了。这些年,也确实是老了,倦了,以后这沧澜城的未来,就要指望年轻人了。”
众人闻言,纷纷奉承“城主春秋鼎盛”,也有人好奇询问:“不知城主所说的年轻人是?”
林震天呵呵一笑,目光扫向席间的楚星辰和林若曦,声音洪亮:
“今日,老夫还要宣布一件喜事!小女若曦,已到婚配之年。而楚星辰小友,年少有为,更是此次平定乱局的首功之臣!老夫欲将若曦许配于他,成就一段良缘,也将这沧澜城的未来,托付给这对年轻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恭贺之声。
林若曦瞬间羞红了脸,低下头去,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心中小鹿乱撞,偷偷抬眼去瞄楚星辰的反应。
然而,处于目光焦点的楚星辰,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喜色,依旧是一片沉静,甚至带着一丝宴会伊始就存在的凝重。
林震天见他不语,笑着问道:“楚小友,对此婚事,你可愿意?”
楚星辰站起身,对着林震天和林若曦分别拱手一礼,语气平静却坚定:
“承蒙城主厚爱,林师姐兰心蕙质,是在下敬佩之人。但在下心向大道,前程未卜,且性子散漫,实非良配,不敢耽误林师姐终身幸福。此事,请恕晚辈不能从命。”
这番婉拒,虽在意料之外,却似乎也在林若曦的预料之中。
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和理解,她轻轻叹了口气,并未言语。
林震天的笑容却瞬间僵在脸上。
他以为楚星辰是喝多了没听清,或是年轻人面薄,于是强压不悦,再次加重语气说道:
“楚星辰,老夫是认真的!娶了若曦,你就是我林家未来的继承人,这沧澜城的一半江山都是你的!你再回答一次!”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楚星辰。
楚星辰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然,再次拱手,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城主厚恩,楚某铭记。然婚姻大事,非儿戏,亦非交易。晚辈志不在此,再此谢绝城主美意。”
“砰!”
林震天猛地一拍桌子,坚硬的灵木桌角应声而碎!
他脸色铁青,胸膛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好好的庆功宴,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最终不欢而散。
深夜,楚星辰在客房中盘膝修炼,心中仍在思索日间之事以及与林震天的理念分歧。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星辰!快开门!是我,若曦!”
楚星辰开门,只见林若曦身着夜行衣,神色仓皇,不由诧异:“林师姐,这么晚了,何事如此焦急?”
林若曦闪身进屋,反手关上门,语气又快又急:“别问了!快走!我爹……我爹他要对你下手!宴会上你让他颜面尽失,他绝不会放过你的!你快从后门走!”
楚星辰心中一震,虽料到林震天会不满,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果决狠辣。他不再犹豫,点头道:“多谢师姐报信之恩!”
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房,朝着城主府后门疾行。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抵达府门附近时,四周骤然亮起无数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城主府亲卫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涌出,将二人团团围住。
火光映照下,林震天面色阴沉地从人群后缓缓走出,目光冰冷地扫过楚星辰,最后落在林若曦身上,带着深深的失望和怒意。
“曦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