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阳心头一跳,下意识额心射出一道金光,凝为五尺长的金色大剑射出。
两支剑一大一小,直接在空中相遇,猛地剑尖点剑尖,碰在一起。
楼逃禅竖起剑指,抬手摁在身旁小和尚头顶,两人周身顿时萦绕一层光华。
碰撞引起的奇异巨响,震颤灵魂,却是被这光华给挡住了。
“金刚剑?!”两人异口同声,又异口同声道:“你怎会的?”
两人又同时不语,一大一小两支金刚剑便在空中僵直。
虽然相差很大,但奇异的是,金色金刚剑却更有些岿然不动感。
僵持一会儿,福明抬手双掌合十,收走了金刚剑,许平阳亦是如此。
“你这金刚剑阅历太少,太过粗糙,只能斩情断念,若是遇到了那些不与你讲道理又用武修、符修、剑修、丹修手段的,你又当如何应付?我这金刚剑,有锋,有锐,看似灵修手段,却可白日显现,无惧阴阳,既能断善恶,又可斩却诸等修士。这是我多年参悟的结果,你,不是我对手。”
许平阳想了想,双手合十道:“是,您说得对。”
福明皱眉道:“你这小和尚,怎的这般没志气。”
“您把我当对手,我从未把您当对手,您说是便是,有何不可?”
“你……”
楼逃禅连忙哈哈一笑道:“谢兄,你输了,还是别论佛理了。以我的见地啊,真谈佛论道,这天底下能比小许更深得佛心的,也没几人。术业有专攻嘛,好比大家都要吃饭穿衣,你一个裁缝也会炒两个小菜,可没必要和人家大厨硬比厨艺嘛。何必呢,对不对,哈哈哈哈……”
“哼。”这福明挥了挥袖袍道:“看在楼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这小和尚哪里来的,贫僧福明,报上名来。”
“我不是和尚。”
“他不是和尚。”
许平阳和楼逃禅异口同声道。
两人无奈对视一眼,许平阳继续道:“我叫许平阳,现居石桥峪,不知谢先生可知晓了?”
“是你?”福明眯起眼,刚放下的脸色又有些不善起来。
“是我。我特地来请谢先生出山,帮忙解决一桩麻烦事。”
“听说你与王家关系很好。”
“我救了王家小郎君王勘之的命,也救了王家母女,我在石桥峪做一些惠民利民的功德事,背后多亏了王家帮忙,我与王家关系紧密,尤其是和王绾琇、王琰荷母女的。一个在我同林围里替我打理事情,一个与我也算生死之交。说实话,我与王琰荷虽然没有任何名分与实质,但关系比寻常朋友更好。便是如此。”
听了这些话,福明不禁愣了好一下。
“你难道不知我与王家的关系?”
“正因知晓,才要与你说明我与王家关系。”
福明眉头一皱,脸色下顿道:“那你是来挑衅的?”
“没有阅历的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是山这是水,别人告诉他这是山水,他便知晓这矗立的巨石是山,这流动的大河是水。有阅历的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因为他看高山坎坷,想到的是自己一路坎坷,看这巨石厚重,便想到自己曾经遭受的压迫。阅历深的人,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因为他知道,山水便是山水,坎坷便是坎坷,不管你怎么想怎么看,它也不会变,变得始终只是人罢了。谢先生,你说呢?”
“指桑骂槐,巧舌如簧。”
“诶,谢先生怎能骂自己,万不可如此,我不允许谢先生这般侮辱自己。”
谢惹晨曾是法堂书生,还是达到进士这个层面的。
不仅如此,一手创立了至今影响整个江南国的太阿会。
太阿会里都是什么人?
顶级讼师!
这些人不会指桑骂槐,不会巧舌如簧?
论这种本事,谁比得过他们?
许平阳如此一番话,愣是怼得福明哑口无言,想气又很气很气,可越气越无力,甚至还有点莫名想笑。
沉默了一阵,他道:“换成他人,我必然要动手了。看在楼兄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在你来之前,有个自称顾家的小子来过了。你可知他怎说的?”
“顾镇长顾棠溪是吧?嗯,您说,我听着。”
“他拿出我当年的那些案例,说我一心只想着打赢官司,只想扬名,只想钻法律的空子,不分青红皂白,所以当年的事,都是因果使然,是我得罪人太多,应得的,更重要的是,我都是在为权宦周旋,根本没有为民发声,为民请命,所以在我失势后,所有人都冷眼旁观。但是这次事情,乃是与民争利的大事。他劝我放下个人恩怨,不要一错再错。”
“哦~”
“你以为他说的如何?”
“我以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你这滑头,哼……”谢惹晨笑了笑,突然面孔又顿沉道:“你比他圆融,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你可知我是怎么说的?”
“你怎么说我怎么知道,你要说就说。”
福明笑道:“呵呵呵……我当时就说,顾镇长说得好,说得对,说得没错。”
“然后呢。”
福明脸色看着许平阳,笑容猛地顿沉:“滚。”
“实不相瞒,谢先生,我手里有一张能让你必出山的底牌,可是我不想用。我就想问谢先生,您曾是讼师,讼师说白了,就是术业有专攻,凭借对法律的认识去替雇主解决法律上的问题,人都是血肉之躯,需要赚钱需要吃饭这完全没问题。剩下的青红皂白,若是没有法律,那可以用道德来论,可既有法律,那按照法律来裁断,若是法律能出结果,自然问题也不会太大,只要的确是公正的。顾镇长与您这般说,的确是在何不食肉糜了。所以,谢先生,请开条件。”
这番话让福明脸色一下好太多,至少不再忽喜忽怒了。
他看着许平阳道:“原来你也不是浑人,不错不错……若是没这些事,有你今日这番话,你来招隐寺,我定款待你,与你好好聊聊。现在么……王家害我家破人亡,我也要王家家破人亡。可我这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当年坑害我的并非王三娘子,也并非王二郎,乃是王大郎。王大郎如今生死未卜,算他死绝了,却仍旧还有一个小儿子在世。你将他杀了,我就出来帮你,但不能保证赢。”
许平阳道:“只要杀了王勘之,您心头怨结就能消,是也不是?”
“是。”
“怨结消了,就能出山,是也不是?”
“是。”
“好好好,谢先生乃是个爽利人,小事一桩。等着。”
许平阳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回到了石桥峪,来到了王仲杵家。
正好王仲杵不在家,只有王仲杵正妻、王家主母在家。
看到许平阳来,王家主母连忙迎了过来,要留他吃饭。
先前许平阳不忙的时候,几乎都是按时来的,现在忙了,很难按时来。
每次来了之后一番针灸治疗加上服药,效果都颇为显着。
王勘之已经从原先的脖子以下全瘫,到现在只是胸口以下半瘫了。
这样的确只要半年时间,王勘之能好好恢复。
“不必,这次来,我是要借小郎一用的。”许平阳道。
王家主母不解道:“是要带他出去么?”
“去招隐寺,见一位大师。”
“好好好……”王家主母一听也没多想。
他们可太信任许平阳了,至少比王琰荷要更信任这位。
再一个,王绾琇现在完全在打理着整个平头会。
这怎么说也算是利益共同体了。
许平阳来到王勘之这里,这少年人虽然瘦了一大圈,屙屎撒尿都要人伺候,完全不能自主,但是脾气却不见消减多少,反而更大。
看到许平阳来了,他直接大声道:“许和尚,你怎现在才来,不知道本郎难受吗?你这厮,可知能治好我,乃是得了我王家的大人情!我王家的……”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治好你,甭着急啊。”
许平阳来了之后,给王勘之脊柱上扎了一针。
然后直接把木头轮椅一推,打了个招呼直接出了王家。
然后一路运用上罡气,飞奔出石桥峪,朝着招隐寺跑去。
“哈哈哈哈!快点!快点!再快点!要飞起来啦!飞起来哈哈!”
这一路上,王勘之那叫一个开心。
自从醒来后基本只能待在家里,他哪里是闲得住的性子?
现在这般倒是畅快至极。
“到了。”许平阳再次来到招隐寺,见到了还在石头凉亭里和楼逃禅聊天、小沙弥伺候着的福明。
“喂!许和尚,来这破庙作甚?带我去野外逛逛啊!听到没有!”
许平阳没有理会,直接到了福明这里道:“看,这个就是王家大郎那废物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王家小郎。他的事,您应该清楚吧?”
“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了这般遭遇还死性不改,你一身医术用来救这般货色,实在是太过浪费。”福明瞧着亭子外太阳下还在嚷嚷的王勘之冷笑不屑。
王勘之一听,直接对着这个和尚破口大骂起来。
许平阳道:“您看您,又骂自己了,这不好,修修口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