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茶馆内,吴颖听到议论放下杯子,对佘于住等人说道。
所有人互视一眼,便纷纷起身离开,掐着时间跑到同林围附近蹲点去了。
在他们踩熟了的时间,踩熟了的地点,趁着所有人的空隙,直接把掌勺老头的儿媳妇和几个孙子全绑了,接着再把掌勺老头也给绑了,套上头套,押上牛车加以威胁,开始逼问配方。
掌勺老头起初还是硬骨头,死活不肯说。
吴颖等人笑了笑,也不急,直接拿他孙子性命和儿媳清白作要挟。
于是掌勺老头便只能把配方说出来。
待说完,人就被押到了一处仓库。
吴颖等人亲自动手,按照配方来处理下水,待确认没问题后不禁一阵点头。
他带着佘于住到角落一处小房间去商谈,人就由手下看押着。
反正都套着头套还蒙着眼,塞着嘴,三重保险。
“就这东西还能赚?”他看着方子吃着成品卤煮,语气尽是谐谑。
佘于住仔细看了看,不禁眼睛瞪圆了,他惊喜道:“老师,这方子不能这么看。您看这钱的大头是出在哪里?”
“火耗,佐料,还有面粉什么的,尤其是火耗。”
“没错老师,处理一份的火耗和处理十份的火耗,您看看——”
“咦?”吴颖也立马发现了真正问题所在。
这么一算,就是说,做得越多,卖得越多,成本越小,剩下都是利润。
如此算的话,一家店只要每天卖出超过一百五十份,剩下便是纯利润了。
不过——
“那为何姓许的现在每天只卖三百份,他难道不知?蛇口人,我总觉得此事里面还有些高深门道,你说呢。”
佘于住想了想,拳头一砸手掌道:“老师,这才是那姓许的高明之处。”
“怎说?别卖关子,快说。”
“这卤煮那么便宜,每天要吃的人那么多,若是每天来多少人做多少份,撑死一旬十天,人们便会吃腻,失去兴趣。剩下想要维持生意,就得不断增加点新鲜玩意儿,比如加大量,给点优惠,或者加点新菜……可是这样是饮鸩止渴,没有尽头的。与其这样,不如每天限量。要吃的人很多,吃不到的人很多,越是吃不到越想吃,越想吃越吃不到,如此一来,人人口口相传,想吃和吃不到的越来越多,这生意反而愈发稳定,名气也愈发响亮。到时候,镇子东南西北中,各开一家小店,店面不要大,每天兜售份额也不高,可生意只会更好不会差。此外,这卤煮店里也不只有有卤煮,那焦熘腰花、酱菜什么的也都是极品。卤煮是吃不到了,那别的呢?对么?这店的赢利不管怎么看,都是只会稳扎稳打,节节攀升,只高不低。这个姓许的厉害……当真是洞彻人心、看破经营的天才!”
吴颖沉默了三息,忽然一拍佘于住肩膀哈哈大笑:“他是天才,蛇口人,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天才。休要长他人志气!来,方子给我。接下来行动,咱们按照事先说好的来,就这么办。”
“可是老师,这方子不是由我……”
“蛇口人,不是老师说你。在卖声这块儿,你绝对是奇才,人才,鬼才。但是与人商谈方面,你还太欠缺。想想你先前与姓方的交谈,何种结果?差点被人给卖了。这次,有这方子在手,看老师怎么来。”
“成。”
两人正在隔壁房间中单独商议着,忽然有人敲门。
“谁?”哪怕这里只有自己人,吴颖也按住了去开门的佘于住问了声。
门外传来声音道:“老大,那个老的吵着要见你,说还有秘方。”
“还有秘方?”
吴颖与佘于住对视一眼,佘于住立刻去开门。
“不对,这声音……”
吴颖想要拉佘于住,却是晚了。
门已经打开,开门便是一记拳头正中佘于住胸膛,将其整个人打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人影蹿入扑向吴颖。
吴颖揣起纸张就和这人打了起来。
两人一时交手,身影上下错落,碰撞沉闷密集。
“鹰爪手?你是苍松武馆的人?”
打了几十手破不了招,吴颖这才发觉不对。
可他话刚说完,对方化抓拉擒拿摔跤为技击,出手凶猛果决。
这是……虎拳!
吴颖感觉更加不对劲,可他也不是好惹的。
虎拳又如何?
苍松武馆鹰爪、擒拿、摔跤可是将技击吃得死死的。
若非如此,这些年为何当龙鳍书院兵堂教习的是苍松武馆?
这人蒙着脸不说话,不透露姓名,却直接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暗中窥伺已久,想要截胡,如此说来,能到这里,那旁边屋子里想来也出事了。
这事儿可不好办了,万一脸被看到可就糟糕。
一念至此,他心中发狠动了杀念,顿时下起了死手。
如此两人对了十来下,对手一招比一招落败。
眼见就要将其镇下去时,身后猛传来一声女人温柔的叫声。
“狗儿呀。”
这一声叫声何其熟悉,那是沉在记忆深处娘亲为数不多的声音。
顿时击打在了他心头柔软处,他忍不住应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应下,整个人顿时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砰!
来人趁机一记虎爪砸胸,将其轰飞。
见其晕厥,喘息一阵,揭开了脸上黑布,正是华智。
华智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在屋子里寻找绳索,将吴颖与佘于住绑了,然后再蒙上脸孔,将人带到了旁边的仓库之中。
这里面三个泼皮也早被绑了。
旁边则是被解开的掌勺老头一家子。
“老头,你现在赶快出去叫人……记住千万别乱叫,这附近不少人都与吴颖有旧。你就去前面第五个路口巷子里找闲汉,找到了就说认识孙三川,自己乃是许师傅手下,让闲汉立刻召集人过来帮忙,把人押到同林围去。”
掌勺老头连忙千恩万谢道:“义士可留姓名,小老儿好来日相报。”
“不必了,你素日里心善积德,遇着事了自然有人替你抗灾。”
言罢,他朝外狂奔,身影很快消失。
华智先一步到附近巷口,却发现这儿并无孙三川差遣驻守的闲汉。
立马又找了找,逮住一个后挑衅激怒,将其引到了附近,正好碰上掌勺老头,被其死死抓住听明缘由后,当知事情严重。
其实掌勺老头被抓后,同林围没了人做饭,这事就闹了出来。
再加上许平阳受了伤,事情乱糟糟的。
太保们仍旧按兵不动,季大鸟找了孙三川帮忙。
孙三川这才召集了闲汉们将人手撒出。
这闲汉听了事后,二话不说吹了哨,下一刻,附近便跑来了好几人。
人手还是太少,当下拆出一人继续去叫人,其余人立马跟老头去拿人。
一顿匆匆忙活,片刻后,掌勺老头一家和吴颖等一众人,全都被押到了同林围之中,许平阳听闻消息立刻差遣季大鸟去秘密喊顾棠溪来。
却说华智拿了这个方子,还了人情,换了身衣服走在路上,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是才入夜没多久,但他仿佛能看到旭日东升了。
“你拿了房子,待要如何。”
声音响起时,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前,一道人影由浅入深缓缓出现。
正是华老瞎。
“爷爷!”华智有些兴奋,拿着这个方子道:“方子我已经背下,回头拿去给方家换钱,拿个百两银子,这日子可不就发达了么?”
“你啊,太嫩。”华老瞎抬手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将华智手中方子抽走。
华智看了看手里的方子,不禁一怔道:“爷爷你怎么知晓……”
“看仔细了。”
华智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新方子和他的那张,有好几个细节处不同。
华老瞎拿着方子转身离开道:“别当方家是蠢货,人家要是规规矩矩做生意,那顶多就是观渎坊里一家的寻常坐商,哪里会有今天的地位。人家是什么,那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好皮毛大畜生,你不留心眼又岂能玩的过人家。”
“可这是他们和泼皮约好的……”
“泼皮?泼皮在他们眼里算什么?他们连你都玩不过,何况方家。”
华老瞎走着走着,身影由深渐浅消失了。
华智想了想,拿着方子来到方家,敲开了门。
“有什么事?”门房开门后上下打量,眼神露出鄙夷。
华智道:“告诉你们家三郎,就说吴老大来了。”
“等着。”
门房将门一关,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后,宅子里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响,很快门就开了,请华智进去。
入了大门这空地叫前院,前院挨着的房子叫前厅。
前厅往后是个小天井,天井往后挨着的房子叫前堂。
华智到了天井处时,四下观察,便不再往前。
“干什么,过来啊,我们家三郎在堂里等着呢。”
“我这样下等人就不必进宝地玷污了皮面,就在这里吧。”
“无妨,小兄弟讲规矩是好事,我就喜欢这样识时务的。”
门房一愣,正要开口,里面传出了个声音。
旋即堂门打开,一道身影伴随着提着灯笼的下人跟着走了出来。
这人的确是方家三郎方成阳。
方成阳不认识华智,但华智认识他。
“您便是方家三郎君吧?”华智行礼道。
方成阳点头道:“我便是,吴老大差小兄弟前来,可是有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