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衙,昏暗阴森的审讯室内。
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跳动的火苗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刑具靠墙摆放,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朱安端坐在一张硬木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分别绑在三个木架上的汉子。
卞祥抱着膀子站在他身后,如同一尊铁塔,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几名如狼似虎的狱卒垂手侍立,眼神凶狠。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雷横现在何处?”
朱安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刀疤汉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呸!姓朱的,你休想从爷爷嘴里掏出半个字!爷爷行走江湖,什么阵仗没见过?”
另外两人虽然脸色发白,却也紧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分开审。”朱安淡淡吩咐。
狱卒头目会意,立刻其他两个俘虏分别拖进了另外的两间刑房。
“先给这位见多识广的好汉松松筋骨,让他清醒清醒。”
“是!都头!”
狱卒头目狞笑一声,一挥手,两名膀大腰圆的狱卒便提着一副“拶(zǎn)指”走上前来,这是一种用硬木制成的夹棍。
他们将刀疤汉子的十根手指套入拶指之中,两边用力一拉!
“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审讯室的寂静。十指连心,那钻心的剧痛让刀疤汉子浑身剧烈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朱安端起旁边桌上的一杯清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戏剧。
片刻后,他摆了摆手。狱卒松开拶指,刀疤汉子像一滩烂泥般耷拉在架子上,只有粗重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
“现在,愿意说了吗?”
“有种杀……杀了老子!”
刀疤汉子兀自嘴硬,但声音已经虚弱了许多。
“倒是个硬骨头。”
朱安放下茶杯,语气依旧平淡,“给他换一个。我听说‘刷洗’之刑,能让人脱胎换骨,这位好汉骨头这般硬,今日便让他试试。看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的那般,能让人脱胎换骨!”
听到“刷洗”二字,刀疤汉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所谓刷洗,便是将犯人剥光衣服绑在铁床上,用滚烫的开水浇在身上,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皮肉,直至白骨露出……
狱卒会意,立刻有人抬上来一个火盆,上面坐着一壶水,已经开始冒出丝丝白气。
另一个狱卒则拿着一把铁齿狰狞的铁刷,在火光下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刀疤汉子看着那逐渐烧开的水壶和冰冷的铁刷,浑身颤栗。
当一名狱卒提着冒着热气的水壶走向他,正要要浇下时,那刀疤汉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我说!我说!饶命啊!”
“姓名,来历。”
“小…小人陈三,是淮西房山寨,王庆大王麾下的小头目…”
“王庆?”朱安目光一凝,“他来我京东做甚?”
“此番大王亲临京东,一是护送雷横哥哥接母,二是前来招揽京东地界的好汉。”
刀疤汉子为了不受皮肉之苦,忙不迭地交代。
“你们此番来了多少人?现在藏身何处?”朱安追问。
“来了二三十个弟兄,由王庆大哥亲自带领,还有雷横和袁朗头领!”
“袁朗?”朱安目光一凝。
这袁朗在王庆麾下,可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硬角色!
在原着的轨迹中,此人是王庆麾下“纪山五虎”之一,官拜虎威将军,绰号“赤面虎”!使一对水磨炼钢挝,勇猛异常,乃是王庆军中顶尖的猛将。
其最辉煌的战绩,便是与那梁山马军五虎将之一的“霹雳火”秦明硬碰硬大战一百五十回合,杀得难分难解。
值得注意的是,在战斗到五十余合时,梁山阵营的女将琼英便出阵相助,这从侧面反映了袁朗给秦明带来的巨大压力,甚至可以认为此战袁朗略占上风。
袁朗堪称王庆阵营中最为亮眼的将星之一。其武艺,绝对不逊色梁山五虎将中的强虎!
“王庆和袁朗现在何处?雷横又在何处?”
朱安声音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那刀疤汉子被朱安身上骤然散发的寒意所慑,竹筒倒豆子般交代:
“原本王庆大哥是要亲自来郓城接应雷横老母的,但行至半路,收到了梁山泊王伦头领的邀请。
王庆大哥便带着袁朗头领和大部分弟兄转道去了梁山泊,说是要商议什么大事。只派了我们几个兄弟,跟着雷横来郓城接他老娘。”
“雷横现在藏在哪儿?”
“在城外东南十五里,荒废了的‘山神庙’里!他说郓城县里认识他的人太多,尤其是怕被朱都头您发现,所以不敢进城,让我们拿着信物去接人。”
……
片刻后,另外两间刑房的审讯结果也呈了上来。三个汉子分开受审,在酷刑之下吐露的供词大同小异。
朱安豁然起身,对狱卒道:“看好他们。”
随即大步走出审讯室。
王庆、袁朗这等猛人上了梁山,与王伦搅在一起?
这绝非好消息,意味着原本可能相对独立的梁山和房山势力,有合流的风险,未来必将成为心腹大患!
而雷横,这个潜藏在眼皮底下的隐患,必须尽快拔除!
他立刻唤来卞祥:“带上几个兄弟,随我出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