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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侦案五人组正在客栈中窝着围炉煮茶,客栈掌柜老张的哥哥从乡下找了来,求世雄等人帮忙寻找走失了三年的儿子张济深。

听张老汉说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虽说张老汉自述有一个十分彪悍的儿媳妇,并不能说明他儿子的失踪一定跟她有关系。

于是世雄决定跟着张老汉去乡下走一趟,现场观察一下实地情况,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始末。

正准备出发时,一骑快马却踏碎长街寂静。内侍匆匆下马,传下口谕:皇帝急召,命世雄和子龙二人即刻入宫。

世雄和子龙未知吉凶,也顾不得客栈的张老爹,只好整肃衣衫,随着内侍向皇宫而去。

天色初明,宫阙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穿过重重宫门,大殿内室之中,上官无忌代天子宣旨。他声音沉稳,字字清晰:“擢詹世雄为羽林卫中郎将,从三品;詹子龙为羽林卫中郎将副将,从三品。即日起,暂归上官无忌节制,彻查荆王李元景谋反一案,务必查清人证物证,不得有误。”

因宣旨内容涉及荆王谋反这样敏感的字眼,所以连带他们升迁的旨意都变成了“密旨”。

二人伏首领旨,心中却暗潮涌动。子龙年轻气盛,忍不住拱手问道:“上官大人,荆王谋反一事,不知从何而起?卑职愚钝,还请大人稍加点拨,也好教我二人心中有数。”

世雄眉头微蹙,佯怒道:“怎么跟上官大人说话的?不可鲁莽造次。”随即转向上官无忌,语气恭谨:“大人见谅,子龙一心只想着破案的事情,说话失了尊卑。只是此案关系重大,若能有更多线索,属下等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上官无忌目光扫过二人,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二位将军不必过谦。陛下对你们寄予厚望,日后朝中诸多要务,还需二位鼎力相助。”

“大人言重了。”二人齐声应道,躬身行礼。

上官无忌微微点头,神色凝重道:“实不相瞒,年前高阳公主向陛下告状,说驸马的大哥房遗直轻薄于她。陛下当然不信,但是看在公主的面上,还是让我亲自调查。哪知房遗直是一个胆小怕事的,直接举报高阳公主和驸马房遗爱准备联合荆王谋反。

谋反可不是一件小事,陛下非常重视,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秘密调查。

于是,我在荆王府安插了眼线。前不久果然送出了荆王李元景暗中结交边将,私藏甲胄的消息。其心可诛!但兹事体大,谋逆之罪,非同小可,不得不慎重,还需确凿无误的铁证,否则难以服众。”

世雄沉吟不语,子龙却摇头道:“大人明鉴,谋反不是小事,必定层层遮掩,若从外围查起,恐怕难有突破。不知大人可有何良策,能让我等直捣黄龙?”

上官无忌缓步走近,声音压低几分:“据我所知,平日与荆王往来最密的,是高阳公主与驸马房遗爱,还有巴陵公主与驸马柴令武。这四人,或可作为突破口……”

殿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一场暗潮汹涌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上官无忌怎么巧妙安排世雄二人开展调查工作,他二人跟着这位历史上着名的风云人物学到了多少本领,这些后话暂且按下。且说长安城郊的张家屯,张老汉正翘首以待着世雄和子龙的到来。

仁杰和青萍已经先行到达了,天擦黑的时候,世雄和子龙方才到了。

青萍率先汇报:张老汉和小翠住在张家祖屋里,张济深的媳妇儿花娘住在祖屋东边的三间瓦房里,相隔不到十米。可花娘一听说张老汉的兄弟帮忙请来了侦案专家来调查张济深的案子,一蹦起老高,对着张老汉破口大骂。坚决不让青萍和仁杰靠近他们住的房子。

仁杰补充道:“就在师父和詹大哥你们来之前半柱香的时间,才稍稍停住叫骂。此等悍妇,世间少有,难怪张老爹说别人都不敢管。”

青萍道:“花娘那个孩子叫羊蛋儿,八岁了,跟着他娘一起骂,他们母子气势强悍,阵仗大得能骂退一百兵卒。”

子龙拧着眉毛问道:“好歹也叫一声爷爷,连张老爹也骂吗?”

世雄道:“你二人是朝廷从三品官员的徒弟,以后也一定是有官禄的人,怎么连你们都敢骂?”

青萍大喜道:“原来师父进宫是受封加官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众人听了也都连连贺喜,子龙道:“连带着我也受封了,师弟师妹,你二人加油,一定也有加封的那一天的。”

贺喜完毕,回归到张老爹这里的事情,世雄道:“我跟你们师兄马上要去忙一件大案子,幸好在那之前,还有一段准备的时间,故而才连夜赶到这里来,帮着张老爹找儿子。可张老爹的儿媳妇怎么会如此凶悍?”

仁杰接着世雄的话说道:“师父你以为他们是骂我们的吗?不是的,主要骂的就是张老爹。”

正在这时,就看见小翠扶着张老汉走了过来,只见老人家神情憔悴,步态虚浮,看见世雄和子龙,行了礼道:“听说两位进宫见皇帝去了,给两位大人道喜了!”嘴里虽说着恭喜的话,但表情萎靡,实在没有一丝高兴的模样。

子龙道:“我们连夜赶过来,是因为临时接了一个工作,但幸好时间还够,并不影响我们来这里帮张老爹调查你儿子的事情。”

世雄道:“张老爹,听我徒弟说,你儿媳妇花娘不让人靠近她的房子,这是何故?”

小翠道:“我大哥走后,她一直就是这样,所以我和我爹都怀疑那女的把我哥杀了,尸体就埋在院子里。”

子龙奇怪道:“小翠,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小翠道:“没有证据,可我就是这么想的,否则她为什么不让我们靠近房子啊?”

天已经黑了下来,只张老爹一个灯笼在暗夜里微微有光亮,像在浓稠的黑暗里晕开一圈微弱的光晕。行至花娘屋舍近处,突然地,子龙发现,靠近花娘房子处,就在那片阴影与光晕的交界,有一个魂灵正在悠悠荡荡地来回晃悠。

子龙第一次在人间看到人的魂灵,那魂灵泛着朦胧的微光,似有若无,像一团即将散去的萤火,发着微微蓝光,看不清那魂灵的面庞,只觉得他如一团弱弱的光亮聚集在那里,唯有轮廓在夜色中微微摇曳。

正待要走近些,好看得更清楚一点,不料一个剑鞘却横空拦在身前,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寻常人看到鬼魂,只怕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怎么偏你这么胆大,不退反进呢?”

众人一听这话,皆吃了一惊,只有张老爹扑通一声给子龙跪了,道:“我听我兄弟说了,无忧公子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侠,斩妖除魔,为名除害,您可是看到我儿济深的魂魄了?”

小翠在后面死死紧攥着青萍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问道:“那我哥哥是真的死了吗?”

张老爹闻听此言,泣不成声,浑身颤抖,十分地可怜。

子龙道:“张老爹你先别哭,我只是看见一个鬼魂,但不一定是你儿子。”

张老爹勉强止住悲声,道:“那它是谁?”

“他中等身材,约五尺四寸半,身材魁梧,身着军中制式衣衫,腰牌上刻着‘青龙’二字,”烟霞替子龙回答道:“他右边脸上靠近眼睛的地方有一颗痣……”

这下连小翠也一同哭了起来,“那正是我大哥……”

父女两个登时哭做一团,张老爹虽看不见鬼魂,知道儿子的魂灵在,也顾不得别的,就要上前询问缘由。小翠由于害怕,拼命扯住她爹的胳膊往回拽。大家也都纷纷相劝,要张老爹不要着急慌乱,子龙他们自会替他做主;也有劝张老爹不要贸然上前,怕冲撞了鬼魂,反对张老爹不好云云。

一时之间正热闹,一声格外不同的音调打破了这边的氛围,“哟~这是闹哪一出啊?白天还没折腾够,晚上继续闹幺蛾子是不是?”子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素白衣服的高大女人,叉着腰站在不远处,旁边还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

看那鬼魂也向女人靠近,子龙不由得也向她走了过去,张老爹的煤油灯笼晦暗不明,灯影下,只见一个长得虽有十分娇媚、但表情凶悍,一看就不好惹的农村妇人,瞪着子龙道:“这是搬了救兵了?也罢,你们是不把我们娘儿们当人,我也索性跟你们杠到底,看谁杠得过谁?”

子龙拱手道:“这位大姐,有话好好说,我们虽是张老爹找来的,但是讲究个公平公正,绝不会偏私的。”

世雄道:“这位大嫂,我听说这房子原本是张老爹的儿子张济深盖的,虽是你们夫妻共同居住,但也属于他们张家的财产,你不让张老爹进去为哪般呢?”

花娘听了子龙的话,本来脸上的表情稍有松动,但又听世雄这般说,马上又凶横起来,道:“他们都说我杀了济深,把他的尸身就埋在院中,他们越这么说,我越不能同意他们随意进到我院中来!”

子龙道:“那么,你到底有没有杀张济深呢?”

花娘道:“自然杀了呀,还埋了呢!你倒是叫官差来抓我呀!”

子龙叹气道:“大姐,你莫要说赌气的话。我师父可是从三品的大官了,你若想被抓,他立刻就可以把你抓走,连证据都不用。”

花娘道:“我听你这个小兄弟倒像是个讲理的人,若说我杀了张济深,我图的什么呢?”

子龙看见站在花娘身旁的魂灵,一直拿一根手指指向花娘身后的院子,便道:“大姐,你若想为自己正名,就让我去院子里检查一番吧。我并不相信大姐你杀了张济深,因为他的魂灵虽然在这里,但他对你并没有恶意。”

花娘明显被他的话吓住了,“你看得见济深的魂灵?这么说,他当真已经死了?”

子龙点了点头道:“他一直用手指着你身后的院子,那里恐怕埋的就是他的尸骨。”

花娘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喃喃自语道:“原来人们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趁她卸了防备,一哄而上,冲进院子里就开始挖地,果然不一会儿就挖出一副骸骨来,这下,花娘彻底住嘴了。

可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青萍就过来报告说:“骸骨的主人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花娘的院子里居然挖出了人的尸骨,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村落,全村的人都赶过来看热闹,都以为这下坐实了花娘杀夫的罪名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转折,死的居然是一个年轻女人。

花娘追着子龙问道:“你说看见了张济深的鬼魂,你让他自己说,是谁杀了他?我要给他报仇。”

子龙道:“他并不能开口说话,我不知是何缘故。”

花娘气愤道:“好,那你再问问他,这个小娘子的尸骨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的院子里平白多了一具别的女人的尸骨?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张老爹已经被搞糊涂了,听着儿媳妇连珠炮似的的问子龙,他虽插不上话,也大致明白花娘可能并非杀人凶手,这会儿眼角尚噙着眼泪,吞吞吐吐地上前示好道:“儿媳妇,你且慢些问,且等别人查看清楚。”

三年了,张老爹对她从无一句好话,花娘冷不防被他一句“儿媳妇”叫得湿了眼眶,道:“您老人家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知道你儿子并非我杀的了么?可这院子里确实有一具尸体,我还是有杀人嫌疑的。”

恰在这时,青萍又开口道:“这具女尸死了应该超过十年了,师父,您来确认一下吧。”

听的人顿时议论纷纷,“十年前花娘还没嫁过来,这院子当年也是荒的,可见不是人家花娘杀的……”

也有人道:“那地十年前虽是荒的,但也是他们老张家的地盘,焉知不是张老头儿杀的,栽脏他儿媳妇呢?”

更有人说:“说不定就是那被杀的女鬼索魂,要报张家杀她的仇,所以把张济深带走了。张老爹这么多年冤枉他儿媳妇杀人,原来是欲盖弥彰,真是可恨!”

村中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开始还小声嘀咕,后来也丝毫不避讳,就在张老爹的背后大声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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