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盛帝一句话,便决定了四皇子的结局。
其后,朝臣们奏报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务,早朝便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下了朝的景盛帝独坐御书房,胸中郁气难平。
这时,五皇子求见,一进门便屈膝跪下叩首道:“父皇,孩儿……孩儿是来请罪的!”
“哦?”景盛帝面无表情,目光沉沉地落在五皇子身上,“你何罪之有?”
五皇子伏地,声音带着惶恐与自责,“回父皇,昨日,昨日孩儿曾与四皇兄商议比武方案,言谈间无意提及四皇兄与暝堂弟过往的一些旧怨。
不想竟引得皇兄勃然大怒,继而,继而做下那等糊涂事。
都怪孩儿多嘴失言,不知分寸,触怒了四皇兄。
四皇兄或许是一时激愤,奈何不得暝堂弟,便,便迁怒于昌平郡主,未曾想竟连累了九皇弟,令其蒙受无妄之灾。
儿臣得知其中缘由后,心中惶恐万分,特来向父皇请罪,甘受责罚。”
景盛帝端坐龙椅,仔细审视着这个一向以病弱低调示人的五儿子。
过去只觉他透明无争,如今看来好深的心机。
这一番话,看似自责请罪,实则句句将祸水引向老四,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般手腕,怕是把老四卖了,老四还得替他数钱。
“你既是无心之言,朕怪你作甚?起来吧。”景盛帝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他此刻只觉心力交瘁,心底默默祈祷:但愿这个五儿子能拎得清轻重,莫要再打暝儿和菲丫头的主意,否则,老四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思及此,景盛帝心底蓦地窜起一股寒意。
他这几个儿子接连出事,似乎都与战宇暝脱不开干系,难道……
还不等他细想其中关联,喜得乐躬身近前,在他耳边低语:“陛下,暝世子在外求见。”
景盛帝目光扫过仍垂首立于下方的五皇子,见他低眉顺目,辨不清神色,便沉声道:“宣。”
喜得乐心头一跳,皇上这气显然还没顺过来呢。
战宇暝步入御书房,只见皇伯父侧着脸,紧抿的唇线透着不悦。
而五皇子则垂首盯着地面,姿态恭谨。
他依礼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侄儿拜见皇伯父。”
景盛帝这才缓缓转过头,鼻腔里哼出一声:“平身。”
那语气中的疏离之意,战宇暝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一挑眉梢,嚯,这是恼了自己?
他并未多言,径直从怀中取出一沓纸,轻轻放在御案之上。
“皇伯父,菲儿已将方案完成了,你要不先看看?”
景盛帝狐疑地拿起那沓纸,起初只是随意翻阅,可看着看着,面色渐渐凝重,眼中惊疑不定。
他猛地抬眼看向战宇暝:“暝儿,这当真是菲儿那丫头所拟?”
战宇暝颔首:“核心思路多出自菲儿,细节之处,侄儿与九堂弟亦有参与。”
言罢,他唇角微扬,一抹自豪之色难以掩饰。
景盛帝懒得看他那副得意模样,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方案上,细细研读。
一旁的五皇子却听得心中擂鼓。
什么样的方案,竟能让父皇如此失态?
摸摸自己袖中的纸张,五皇子心中懊恼无比。
自己还没把方案呈上去,倒叫这厮抢了先。
那自己费尽心思拟的方案,岂非毫无胜算?
四皇子还真是个废物,昨天怎么就没得手?
敛了心神,一抬眼却不期然撞上战宇暝投来的目光,那眼神幽深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
五皇子心底猛地一突:他,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讪讪地从袖中拿出自己那份方案,“父皇,儿,儿臣的方案也已拟定,请父皇御览。”
战宇暝的确是故意的。
他心知肚明五皇子的一些小动作,岂能让其如愿?
他今天就是来示威的。
至于昨日那场风波,若说五皇子没在其中插上一脚,战宇暝是打死也不信的。
只是这厮手段高明,把自己摘得太过干净,一时间抓不住他的把柄罢了。
抓不到五皇子的把柄,战宇暝不好明目张胆地教训他。
南宫云菲却没有这些顾虑,不狠狠收拾一顿这小子,她胸中那口恶气实在难平。
于是这天夜里,南宫云菲悄然潜入五皇子府邸。
五皇子因心中压着事,便宿在了书房,刚刚睡下,南宫云菲便摸了进来。
她先用迷香将他放倒,随即便在书房里大肆翻找起来。
这一找,竟让她翻出些东西。
她冷笑一声,将东西扔进自己的空间。
接着又搜出一叠厚厚的银票,粗略一看,足有十多万两。
“哼,以前倒真是小觑了他!”
将银票也扔进空间,南宫云菲走到五皇子榻前,毫不客气地掰开他的嘴,硬塞进去两粒药丸。
“不是都喜欢下药么,今日便让你吃个尽兴。”她低声嘟囔,手下动作却不停,“也让你好好尝尝,欲火焚身却又无能为力,是个什么销魂滋味!”
解了气,她顺手将书房里值钱的摆件也一股脑儿卷进空间,权当是这小子补偿她的精神损失费了。
至于府中其他院落的东西,她并未去动。
京城重地,还是不宜太过张扬。
做完这些,南宫云菲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南宫云菲接到景盛帝口谕,宣她入宫。
行至宫门处,便见战宇暝早已等在那里,笑吟吟地望着她。
南宫云菲微微一笑,走上前俏皮地道:“早呀,暝世子。”
战宇暝回以宠溺一笑,“早呀,菲儿。”
他眼中情意流转,熠熠生辉,看得南宫云菲不由微赧。
她轻咳一声,道:“我们快些进去吧,莫让皇上久等。”
二人来到御书房外时,景盛帝正与九皇子战宇衡商讨军中大比武的细则,兵部尚书齐寒与鸿胪寺卿赵巍分坐下首。
望着侃侃而谈的小儿子,景盛帝心中老怀甚慰。
这些儿子中,总算还有着一个不那么糟心的。
只是,若这孩子不那么一口一个姐姐的,他或许会更高兴些。
正思量间,小太监入内通传,战宇暝与南宫云菲已至。
景盛帝敛了心思,沉稳开口:“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