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沾心里很高兴,赵佳琳似乎比他原先所认知的,更为出色。
他猛地甩甩头,像是要驱散这不合时宜的杂念,重新将目光投向沙盘上凤翔军的位置,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这场败仗,虽然输得有些憋屈,却他也输得服气。
至于彩头,魏沾拍了一下脑门,此刻他才猛然醒悟,自己怕是被那南宫云菲摆了一道。
此战凤翔军以八百人参战,也就是说此战京郊大营输出去八百套玄铁铠甲,八百套啊,自己当时怎么就脑袋一热答应了呢。
魏沾头疼地想,京郊大营怕是要全军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三年,才能填平这笔开销吧?
南宫云菲再次被景盛帝召进了皇宫。
起因是景盛帝在复盘这次军演时,猛然想起侍卫大统领曾提过一嘴,当初在江南黑枭地牢营救他时,南宫云菲掏出了两个不起眼的小黑球,威力惊人牢不可破的地牢大门一下子便被炸开了。
景盛帝心头火热,这等利器,若是大雍朝能拥有,何愁周边那些宵小之国再敢蹦跶?
御书房内,景盛帝目光灼灼地盯着下首的南宫云菲,开门见山,“南宫爱卿,朕听闻江南地牢那次,你用了两枚威力奇大的黑球?”
南宫云菲心里咯噔一下,皇上竟然这么官方的称呼她,这想要的心思很强烈呀。
心里盘算着,面上却稳得一批,南宫云菲双手一摊,语气带着点无奈,“回陛下,确实用了,可惜啊当时在黑枭那里就搜出那两枚,听说是秃鹫不知从哪儿找人捣鼓出来的,那人可是稀罕得很。
当时为了救您,臣心急一股脑儿全用上了。”
景盛帝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审视,“真的都用了,那么好的东西你就没留下来一个?
爱卿,此事关乎国之大计,你可莫要糊弄朕。”
“陛下明鉴,”南宫云菲抬起头,眼神坦荡得不能再坦荡,“当真没有了,就搜出那两个都用了,臣若有半句虚言,任凭陛下处置。”
景盛帝一瞬不瞬地盯着南宫云菲,那架势非要在她身上看出点什么似得。
她心里默默哼了一声:盯吧,您尽管盯,今儿个我要是露出一丁点儿心虚,我南宫云菲的名字倒过来写。
倒不是她小气,实在是那热武器的干系太大了,她可不想打破这个时代的规则。
若非当时急着救景盛帝,打死她也不会把那玩意儿暴露出来。
景盛帝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良久,想从细微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然而南宫云菲面色坦然,眼神也干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和他对视。
景盛帝心底那点希冀渐渐沉了下去,失望之情难以掩饰。
“那秃鹫找的是何人,竟能造出如此杀器?”
他犹不死心,追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叩。
南宫云菲耸耸肩,“陛下,当时臣只是一心想着怎么能最快速度把您救出来,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臣现在也觉得挺可惜的。
唉,当时臣也是太过心急,后来居然忘了问问秃鹫那个东西是找谁做的了。”
“你,”景盛帝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气着了,食指用力隔空点了点她,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糊涂,当时你为什么不多问一句,若是问出制造之人,如今我大雍岂不是……”
“陛下,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秃鹫和他的那些核心党羽早已伏诛,人头落地多时,您也别费那些个心思寻找了,真要大量制造出来,也未必是好事。”
景盛帝听她说的话,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重重地用指关节敲了敲御案,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那眼神,依旧深邃难明。
没有在南宫云菲这里套出一点信息,景盛帝只能遗憾地让南宫云菲离开。
时间一晃,转眼便到了迟兰贞出嫁的日子。
昭义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阖府上下都被装点一新,从主子到下人脸上都挂着喜意。
迟瑞和夫人,这对不靠谱的父母,此刻正忙得团团转,只是忙的方向有点歪。
迟夫人拎着个点心匣子,追着要上花轿的女儿:“贞儿,带上这个路上饿了吃,娘特意让厨房新做的!”
全然不顾新娘凤冠霞帔,捧着个点心匣子上花轿是会不会被人笑话。
迟瑞则拉着新姑爷王畅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贤婿啊,我就这一个宝贝疙瘩,以后要是她欺负你,你、你就忍忍,实在不行,回日喀迩城告状,爹给你撑腰!”
这话听得旁边众人嘴角直抽抽,哪有岳父这么跟女婿说话的?
来接亲的王畅,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俊朗挺拔,俊美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他嘴上应承着岳父叮嘱,只是眼神始终黏在蒙着盖头的迟兰贞身上,紧张又期待,手心都微微出汗。
他规规矩矩地向迟瑞夫妇行礼,“请岳父岳母放心,小婿定会好好待贞儿的”。
喜婆看他们在那边磨磨唧唧的,忙开口,“哎呀,新郎快点接上新娘出门吧,别再耽误了吉时。”
迟瑞一听忙说道:“对对对,快扶贞儿上花轿,别误了吉时。”
南宫云菲和杜姣是送嫁姑娘,南宫云菲一身藕粉色衣裙,嘴角噙着一抹看热闹的笑意,欣赏着迟家父母的手忙脚乱的嫁女。
目光扫过接亲队伍里那一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当看到人群中那个挺拔出众的战宇暝时,她心头微微一动,年后就该轮到自己出嫁了,到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这么一想,心底竟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期待来。
杜姣则是温柔地替迟兰贞最后整理了下盖头,小声叮嘱着迟兰贞些什么。
看到迟夫人硬塞点心匣子,南宫云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夫人,您这是嫁闺女还自带送粮草呢,放心,饿不着新娘子,到了安阳侯府,保管有好吃好喝的给她!”
杜姣也忍俊不禁,赶紧接过点心匣子,塞给一旁的陪嫁丫鬟,“夫人放心,我们替兰贞收着。”
好不容易把新娘子送上花轿,迟瑞夫妇这才如梦初醒,一拍脑门:“哎呀,嫁妆单子,快找找。”
两人手忙脚乱地在袖子里、怀里摸索,最后还是管家满头大汗地,从迟瑞刚换下的旧袍子里,翻出了那份至关重要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