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盛帝不动声色的说:“那这云家人今天可有来呀?”
战宇暝说:“来了,就在楼下房间里用餐呢。”
“让你带他们进皇宫我见见,你三番两次的敷衍我,怎么,今天也不想让我见?”景盛帝瞪着眼睛看着他。
战宇暝忙起身说:“怎么会,他们生活在偏远山村,我不是怕金碧辉煌的皇宫吓到他们么?我去,我去叫他们上来还不行么。”
说着他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墨北低声说了几句,墨北点头离去。
景盛帝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摸着肚子,嘴里哼哼着。
喜得乐头偏到一边,没眼看,真没眼看。
云菲儿几人进来时就看见这幅景象,几人相互对望了一下,眼里均闪过迷茫,这瘫坐在椅子上,还揉摸着肚子的中年大叔是当今圣上?
说好的九五之尊呢,说好的睥睨天下呢?
还好几人脑袋瓜转的都快,忙低下头走到桌子前,双膝跪地磕头,齐声说道:“草民(民女)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景盛帝已经坐直身体,出口的话亦是带着威严:“平身。”
几人站起来,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低着头,等着皇上问话。
景盛帝扫了一眼几人,说道:“不要拘束,抬起头来。”
几人齐齐抬头,景盛帝觉得这屋子都亮堂了,按说面前坐着俊美无双的战宇暝,他应该免疫的。
可是看着眼前的几人,景盛帝觉得他肤浅了。
俊美也是有几种类型的,看看前面这个大高个,宽肩窄腰,身姿俊挺,古铜色的肌肤,一双大眼明亮清正,这要是穿上战袍,妥妥的大将军啊。
景盛帝话音软了软说:“跟朕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云振豪弯腰抱拳,行的是江湖礼节,说道:“草民名叫云振豪,在家里行二。”
景盛帝点头,眼神落到云振书身上。
云振书上前施礼,他行的是书生礼,说道:“学生云振书,在家里行三。”
景盛帝眼里闪过欣赏,与云振豪的豪爽不同,云振书是儒雅中带着锋芒,看似翩翩公子,可眼神中却带着锋利,举手投足之间既有文人的那份风流,又带着武将的飒爽。
景盛帝心情很好,他把眼神落在云菲儿身上。
云菲儿上前施礼,说道:“民女云菲儿,乃是家中行四。”
景盛帝眼里闪过惊讶,不是说住在偏僻山村么、
可眼前这个女孩,看着软软糯糯,一开口却是沉稳大气,抬手驻足间尽显大家闺秀之姿,这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培养出如此出色的儿女?
想着景盛帝把眼睛转向最后一人,可当他看到那人的脸时,他僵在那里。
云骆逸上前,行了一个与三哥一样的书生礼,说道:“草民云骆逸,在家中行五。”
景盛帝手撑着桌子颤巍巍的站起身,伸出手指指着他说:“你,你……”
话刚出口,手倏地落下,打翻了眼前的杯盏,人也向后倒去。
还好战宇暝身形够快,一个箭步过去接住了景盛帝的身子,嘴里惊慌的喊道:“皇伯父,皇伯父。”
喜得乐是兄弟几人起身时就挨个打量这几个被暝世子屡次夸奖的人,当他看到云骆逸时,他就呆住了,这这不是太子爷么,不对,年龄对不上,可这就是太子爷呀!
茶盏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喜得乐,一看,老天爷,皇上晕过去了,此时正躺在暝世子的怀里。
喜得乐嗷的一嗓子扑了过去:“哎呀,我的皇上嗳,你这是咋啦,你不要吓唬老奴啊!”
云菲儿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这位公公大人,您先别嚎,我来给皇上看看。”
喜得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揪到一边去了。
他瞪眼:神他娘的我先别嚎,不是,我怎么就是嚎啦?
可当他看见那小姑娘把手搭在景盛帝的手腕上,眼神平和,面目沉静,很神奇的他的心就安静下来。
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站在那里担忧的看着皇上。
云菲儿把完脉,在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针包,打开针包,一排银针出现在众人眼前。
喜得乐担心了,这么个小姑娘玩银针,真的可以么?
可他看暝世子看着云菲儿眼里满是信任,他张张嘴,却没说话。
云菲儿施针的速度很快,只一会头、手和前胸就扎满了银针。
屋里众人都安静的看着景盛帝,一刻钟后,云菲儿拿下了银针,当最后一个银针取下,景盛帝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喜得乐喜极而泣,边哭边说:“皇上啊,您醒啦,您可吓死老奴了!”
景盛帝在战宇暝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眼里闪过疑惑,胸前那常年闷闷刺痛的感觉好像消失了,呼吸似乎畅快了许多。
不等他细细感觉,忽然他想起了刚才他看见之人,忙抬头寻找,就对上云骆逸那双担忧的眼眸。
景盛帝心情复杂,他在担心自己,他为什么担心自己,他长的太像死去的太子了,可自己不认识他呀。
战宇暝待景盛帝坐稳,他双膝跪地说道:“是侄儿鲁莽了,还请皇伯父恕罪。”
景盛帝没理他,只是定定的看着云骆逸,抬起手颤声问道:“他是谁?”
他隐隐有些猜测,要说这世上有谁能和太子长的如此相似,也就是他的皇后生的那个孩子了。
果不其然,接着战宇暝的话声响起:“皇伯父,他是小九啊!当年他出生后皇伯母就把他送出皇宫了。”
然后他对云骆逸说:“小九,你把皇伯母的信拿来。”
云骆逸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想想又把腰间的玉佩扯下,一并放在手里递了过去。
喜得乐走过去,伸手接过玉佩和信,东西一入手,他就看见信封上面‘好友杜玉婵亲启‘’几个字。
又看看玉佩,咧开大嘴就开哭,“奴才认得,是娘娘的字迹,这玉佩也是娘娘玉佩,娘娘生前一直佩戴着的,皇上啊,老奴真的认得,是娘娘的东西啊!”
景盛帝颤抖着双手接过玉佩和信,没有看那封信,他先用手摩挲着玉佩,熟悉的纹路让他泪意汹涌,眼里的思念更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