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宇暝嘟嘟囔囔的走了,留下景盛帝在那愣愣的坐着,过了好一会,他抬抬手指着门外,你、你、你了半天,然后手无力的垂下。
从证据出现的那一刻,景盛帝就没睡一个安稳觉,能在皇宫来去自如,无声无息的放那些证据,那去他寝宫取他性命,是不是也易如反掌?
景盛帝思前想后,朝廷上有此能力的人不多,但他两个皇弟绝对有这个能力,可两个皇弟中老八和太子的关系最好。
今天留下战宇暝,他只是想在他这里打探一下,倒不是怀疑战宇暝,但老八不在京城,他留下的人都会归战宇暝,那老八让他们查当年的事,战宇暝会不知道?
可景盛帝在战宇暝那里没看到一丝破绽,他心里不免有些怨念,谁这么爱多管闲事,都过去十多年了,还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做什么?
皇上不是没想过把这事压下,可他怕他把事情压下来,转天那些证据就会出现在皇宫外的墙上,那样他就被动了。
景盛帝也很无奈,和他青梅竹马的皇后没了、他予以重望的太子没了、他最期盼诞生的小九没了,谁能体会他那剜心之痛?
可他能怎么办,他是一国之君,再痛,只要一站在朝堂上就得做到心硬如铁。
每天面对着如山的奏折,朝堂上理不完的朝政,还有后宫层出不穷的事情他倍感疲惫,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去应对。
其实皇后和太子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怀疑皇贵妃,可他不敢去印证,他怕自己接受不了那个真相。
想着和皇后青梅竹马时的美好时光,景盛帝的眼里满是怀念,可是从什么时候起,皇后看他的眼里没有了情绪,看着他时只有平静?
揉揉眉心,皇帝叹口气,他知道当他一个一个往后宫塞人的时候,皇后的眼里就没有光了。
甚至到后来都不想见到他。
可他不甘心,他不能容忍她的眼里没有他,他死缠烂打,终于皇后允许他宿在坤宁宫,他们有了小九。
可他的这份欢喜没有持续很久,先有太子被害,后皇后又一尸两命。
皇帝眼里泪光闪过,那对于他来说是一段至暗时刻,几乎把他打倒。
还是皇贵妃和二皇子每天陪着他,给他黑暗的世界点燃一束光,这也是他对她们有所怀疑却没有去查的原因。
他自暴自弃的想,查了又怎样,查了那娘几个也回不来了,而他还要面对失去,就这样吧。
就这样景盛帝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这一梦就是十多年,可那日半夜出现在御书房的证据打碎了他的梦。
他不得不面对事实,斩了镇国公和国公府里成年男丁,其余人都发配到岭南,皇贵妃和二皇子也受到惩罚。
这样他等到百年之后,应该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见他的皇后和太子兄弟两个吧。
他不知道的是,从皇后眼里没有光时、从皇后眼里没有他时,他就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不可否认,他是个好皇帝,可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时间就在景盛帝的怨念中来到了冬天。
这日,同样怀着怨念的战宇暝坐在御书房,看着对面的皇帝发呆,而景盛帝连个眼神都不给他,老神在在的在那批着奏折。
在战宇暝换了十八次坐姿时,景盛帝终于抬起眼皮:“咋啦,皮紧了,要不要我给你松松?”
战宇暝眼前一亮,皇伯父说的是我,没有用朕自称,他的胆子瞬间暴涨。
“我说皇伯父,我天天来这里陪您,您说您这天天看我您不腻歪么?
您就行行好,让我走吧,您看,我父王的生日都过了,我再不走,我母妃的生日我就真的赶不上啦。”
“赶不上就来年再去,反正生日年年有,不差这一次。”景盛帝说完扭过脸不看他。
战宇暝很无奈,皇伯父这纯属报复,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情,皇伯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是都算在他的头上了。
这不,这就天天让他来御书房,还时不时的抓他劳工,哼,黑心的帝王家。
皇帝也很无奈,那两个不争气儿子的事,八弟脱不了关系。
现在可好,自己废了两个儿子,三皇子逍遥王又是个寄情山水的人,整日的游山玩水,作那些个酸诗,根本不问朝政。
五皇子是个病秧子,六七八三个皇子,教他们的先生都说资质平平,也许是年纪小,现在还看不出什么。
什他娘的年纪小看不出什么,至于小九......,小九之后,他的后宫就再也没有添丁。
可看看眼前这个臭小子,三岁能背诗,四岁能练武。
虽然顽皮了点,可看看,这才到弱冠之年,能文能武,交给他几件事情都被他办的妥妥帖帖。
唉,不想了,想多了泪。
时间就在这爷俩的日常斗嘴中不紧不慢的过着,就在战宇暝以为今年无望去边关的时候,一封来自边关的加急奏折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此时的边关,关里关外白雪皑皑,而狂风卷着暴雪肆虐的下着,暴雪已经持续八天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大雪之中,一道道踩着滑板的身影穿梭在各村镇之间,有房屋倒塌的,这些人就停下帮助把废墟下的人救出来,受伤的抬走统一救治,没受伤的带到安置点,有房屋不结实的,这些人就帮忙稳固房屋,还有一部分人踩着滑板,扛着粮食,有困难的人家就留下一些粮食,帮助他们度过这段时间。
百姓们心存感激,他们何其有幸,在他们绝望的等待死亡的时候,边关的将士如同神兵天降,带来粮食,帮忙稳固房屋,救治伤员,这让他们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一度以为自己在梦中。
而给他们编织这场美梦的人儿——云菲儿,此时正在临时搭建出来的救助站,给雪灾中受伤的包扎。
门帘被掀开,一股冷风夹着雪花灌进帐篷,阿初快速闪身进来,把门帘押紧,掸掸身上的雪,走到云菲儿身边说道:“姑娘,那边有一个大娘发病了,我,我查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