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八景宫外,陈松刚把陷入考前焦虑内卷的广成子用“内卷的是狗”这个生动比喻成功开导,送走一位潜在的精神内耗者,正打算回归他那张快长出蘑菇的摇椅,继续他那“拒绝内卷,快乐修仙”的咸鱼大业。
然而,天不遂人愿,尤其是陈松的愿。
他屁股还没挨着椅子边儿,天际便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破空声,伴随着一股熟悉的、带着焦躁和委屈的磅礴气息。
“大师兄——!救命啊大师兄——!”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圆滚滚、泪眼婆娑的身影如同炮弹般砸在陈松面前,正是截教大师兄,未来地皇之师,多宝道人。
多宝此刻哪还有半点未来地皇之师的威严,道袍上沾着草屑,脸上蹭着泥灰,头发也乱糟糟的,活像刚被一群洪荒凶兽追杀了八百里。
他一把抱住陈松的大腿,鼻涕眼泪差点就往陈松那身干净道袍上蹭。
“呜呜呜……大师兄!你可要帮帮我啊!小弟我……我快要疯了!”多宝嚎啕大哭,声音那叫一个凄惨。
陈松嘴角抽搐,强行把腿从多宝的熊抱中抽出来,没好气地道:“停停停!多大个人了,成何体统!又怎么了?天塌了有师叔们顶着,地陷了有平心师叔看着,你哭个什么劲儿?”
多宝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抽抽噎噎地说:“天没塌,地没陷,是……是地皇要塌了啊!”
“地皇?”陈松一愣,“地皇神农氏不是还没出世吗?塌什么塌?”
“就是没出世我才急啊!”多宝捶胸顿足,“大师兄你之前指点我说去烈山部落附近找,我去了!我天天在那儿转悠,眼睛都快瞪干了!可……可我看哪个小娃娃都像地皇,又看哪个都不像!我这心里没底啊!”
陈松扶额:“你怎么看的?说说看。”
多宝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他的“重大发现”:
“就前天!我看见一个娃娃,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一把草根往嘴里塞!哎哟我当时那个激动啊!心想这肯定是地皇降世,天生异禀,这么小就知道尝百草了!结果我凑近一看,你猜怎么着?那娃娃是饿的!家里人打猎还没回来,啃草根充饥呢!害得我还偷偷给他送了吃的!”
陈松:“……然后呢?”
“还有大前天!”
多宝继续诉苦,“我看见个半大孩子,在河边对着几株禾苗比比划划,神情专注!我心说这回没跑了!肯定是在研究农耕之术!结果我悄悄听了他半天,你猜他在干嘛?他在跟禾苗说话!说什么你们快点长,长高了我就把你们编成草帽戴!他是在玩过家家啊大师兄!”
陈松强忍笑意:“还有吗?”
“有!太多了!”
多宝一脸生无可恋,“有个娃娃喜欢玩泥巴,堆出各种形状,我以为他在模拟山川地势,规划部落!结果他堆的是……是一坨不可描述之物!”
“还有个娃娃整天追着虫子跑,我以为他在观察药性!结果他是想把虫子烤了吃!大师兄!烈山部落附近的孩子,都快被我盯得不敢出门了!再这样下去,地皇没找到,我先成了人贩子了!”
陈松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能想象多宝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整天猫在草丛里、躲在树后,用炽热且愚蠢的目光扫视每一个可能符合地皇特征的孩童,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大师兄你还笑!”
多宝委屈得快哭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吃不下睡不着,你看我都瘦了!”说着还努力吸了吸肚子,试图证明自己清减了。
陈松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多宝那依旧圆润的身材,心想你这瘦得可真是不明显。他叹了口气,看来这咸鱼是当不成了。多宝这状态,再不干预,别说地皇之师,怕是先要走火入魔。
“行了行了,别嚎了。”
陈松拍了拍多宝的肩膀,“光在烈山部落中心转悠没用。地皇主农耕医药,或许诞生在更贴近山林、更亲近自然的地方。你把搜索范围扩大点,别总盯着人多的地方,去那些山野之间,河谷之畔看看。记住,地皇之象,在于其行,而非其貌。重点关注那些对草木有特殊兴趣、敢于尝试、心思灵巧的孩子。”
多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扩大范围?山野之间?对对对!大师兄说得对!我这就去!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说完,又是一阵风似的跑了,留下满地烟尘。
陈松看着多宝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瘫回摇椅。
他刚闭上眼,神识海中就接到通天师叔一道带着明显烦躁情绪的传音:“陈松!管管你那个活宝师弟多宝!整天哭哭啼啼跑来碧游宫,扰得本座连剑都练不踏实!地皇之事,你多费心!你要是不管,我就去给你师父告状了!”
陈松:“……”得,这锅是彻底扣实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广成子那边估计也快了吧?还有赵公明的五帝末师……这大师兄当得,比洪荒996还累!说好的咸鱼呢?我的躺平人生呢?
被多宝这么一闹,又被通天师叔远程委以重任,陈松那点所剩无几的咸鱼心思彻底烟消云散。他瘫在摇椅上,看着旁边四仰八叉、睡得口水直流的大白,越想越觉得憋屈。
凭什么啊?三师叔你自己徒弟搞不定,就扔给我?二师叔那边估计也差不多!合着我陈松成了三清二代弟子的专属保姆兼心理辅导员了?还是免费的!
他倒是想过把自己的善尸松元派出去顶缸。松元性格温和,耐心十足,干这活正合适。
可转念一想,不行。松元虽然是自己斩出来的,但毕竟没有自己这先知的优势,对地皇神农的具体情况了解有限,万一引导错了方向,或者错过了关键节点,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锅最后还是得自己背。
“唉,看来这劳碌命是躲不掉了。”陈松哀叹一声,踹了踹旁边的大白,“蠢狗,别睡了!起来干活!”
大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汪?老大,开饭了?”
“开什么饭!开工!去烈山部落!”陈松没好气地揪住它的耳朵,“多宝那小子快把自己逼疯了,咱们得去救场。我不能闲着,你这蠢狗也别想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