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极乐世界,那地方虽说叫“极乐”,但常年弥漫的气氛跟“乐”字不太沾边,更多的是那种挥之不去的、仿佛刚被洪荒所有债主联合上门追债的悲苦味儿。
接引和准提两位圣人,对坐在那株半死不活、叶子都耷拉着的菩提树下,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唉……”接引道人先开了腔,这声叹息悠长得仿佛从开天辟地那时就开始酝酿,“难啊……师弟,三皇之位已定,气运尽归玄门。这五帝教化,乃是我西方最后的机会了。”
准提道人小眼睛里精光闪烁,配合着师兄的苦瓜脸,捶胸顿足道:“苦啊!师兄!想我西方贫瘠,人才凋零,好不容易争来这前四帝师之位,若不能借此良机广传妙法,度化些有缘人回来,我西方何时才能大兴?”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挖墙脚特有的谨慎与热切:“此番让弥勒、药师下界,一为功德,二为传法,这三嘛……便是要暗中观察,若有那根性深厚、与我西方有缘的良才美玉,定要设法引渡,带来西方,以壮大门庭!”
接引缓缓点头,脸上的悲苦之色更浓,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挖墙脚的艰难:“然也。然玄门那三人,尤其是那陈松,诡计多端,恐不会让我等如愿。需叮嘱弥勒、药师,行事需谨慎,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师兄放心,我已有计较。”准提脸上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随即召来了早已等候在外的弥勒与药师。
弥勒依旧是那副笑口常开的模样,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和气,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急切。药师则面色略显蜡黄,神情恭敬中带着药草般的沉静。
“弟子拜见老师(师叔)。”二人躬身行礼。
准提看着自己门下最拿得出手的两位弟子,语重心长:“弥勒、药师,五帝教化即将开始,前四帝师之位,便交由你二人。此乃天大机缘,关乎我西方兴衰,务必把握!”
接引也补充道:“教化人族,当以慈悲为本,显我西方妙法玄奇。然,玄门势大,尔等需灵活应变,遇事……多与陈松师侄‘商议’。” 这“商议”二字,说得是意味深长。
弥勒和药师心领神会,齐声道:“弟子明白!定不负老师(师叔)厚望!”
两人领了法旨,怀揣着振兴西方的伟大理想(以及挖墙脚的秘密任务),驾起遁光,踌躇满志地朝着洪荒大地而去。那架势,不像去当老师,倒像是去开拓新市场的业务经理。
与此同时,首阳山,八景宫。
陈松正鬼鬼祟祟地溜进老子的丹房。老子正对着八卦炉扇扇子,眼皮都没抬一下。陈松的目标很明确——桌上那壶刚沏好、灵气氤氲的悟道茶。他舔了舔嘴唇,伸出爪子就想顺一杯解解馋。
“咳。”老子轻轻咳了一声。
陈松手一僵,立马换上最乖巧的笑容:“师父,您忙呢?弟子看这茶快凉了,帮您尝尝咸淡?”
老子依旧没抬头,声音平淡无波:“西方教的人,已下界了。”
陈松动作一顿,眼睛瞬间亮了:“弥勒和药师?这么快就上岗了?师父,您的意思是……弟子可以去找他们‘交流交流感情’,顺便给他们添点堵,让他们这帝师当得没那么顺心?”
老子慢悠悠地扇着芭蕉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说了句:“五帝治世,乃为人族定伦演化,顺其自然即可。”
陈松多机灵啊,一听就明白了。顺其自然?那就是别让西方那俩把“自然”给带歪了!师父这是默许他去搞点“自然调控”啊!
“懂了师父!保证顺其自然,绝不干扰天道运行!”陈松拍着胸脯保证,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一抹嘴,“师父您歇着,弟子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老子反应,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老子看着空了的茶杯,摇了摇头,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陈松冲出八景宫,心里那叫一个兴奋。咸鱼了这么久,终于又来活儿了!还是他最擅长的——给西方教添堵!
他立马开始摇人。
首先,一脚踹醒正在太阳底下晒肚皮的大白:“蠢狗!别睡了!起来干活!”
大白迷迷糊糊睁开眼:“汪?开饭了?”
“开个屁!有正事!赶紧的,跑一趟昆仑山玉虚宫,找广成子师弟!就说他大师兄我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相商,关乎阐教未来颜面和气运,让他速来首阳山见我!”
大白一听“要事”,狗脸一垮:“汪……又跑腿?能不能换点有技术含量的活儿?”
“技术含量?就你这智商,能准确传话就不错了!快去!办好了给你加十个鸡腿!”
一听有鸡腿,大白瞬间精神了,化作一道白光就窜了出去,边跑边喊:“保证带到!广成子师弟要是不来,本圣尊拖也把他拖来!”
打发走了大白,陈松自己也没闲着,驾起云头,直奔东海金鳌岛。
金鳌岛碧游宫,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多宝道人正在训斥几个修炼偷懒的外门弟子,唾沫横飞。陈松直接降落在他面前,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多宝师弟,训徒呢?歇会儿歇会儿,大师兄我给你找了个好活儿!”
多宝一见是陈松,胖脸上立刻堆满笑容:“大师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啥好活儿?有功德赚不?” 他现在对“功德”二字特别敏感。
“有!大大滴有!”陈松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西方教那俩胖瘦头陀(指弥勒和药师)已经下界去当帝师了,准备在人族那边传他们的‘苦哈哈大道’呢。咱们能眼睁睁看着人族被带歪吗?不能啊!所以,师兄我找你来,就是组个团,咱们光明正大地去给他们‘协助教学’,顺便看他们笑话,功德嘛,自然是少不了咱们的!”
多宝一听,乐得见牙不见眼:“干!必须干!大师兄你就是我亲师兄!这种既能赚功德又能给西方添堵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多宝!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先回首阳山,等广成子到了,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陈松拉着多宝,又风风火火地赶回首阳山。
没过多久,大白也拖着一脸懵逼、道袍都有些凌乱的广成子回来了。广成子显然是被大白一路疾驰搞得很狼狈,但见到陈松和多宝,还是整理了一下衣冠,疑惑地问:“大师兄,如此紧急唤我前来,究竟何事?”
陈松看着眼前的三教代表——阐教的广成子、截教的多宝,加上自己这个人教大师兄,以及脚下吐着舌头邀功的大白,满意地点点头。
“人都齐了!走,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大师兄我请客,咱们好好谋划一下,怎么跟西方那两位新‘老师’,玩一场有趣的‘教学竞赛’!”
就这样,一场由陈松发起,针对西方教帝师计划的“战略干扰小组”,在首阳山正式集结完毕。一场围绕着五帝教化、充满欢乐与算计的博弈,即将拉开序幕。而此时的弥勒和药师,还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噩梦”一无所知,正满怀憧憬地寻找着他们的第一位“学生”——少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