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的目光凝固在“阿布卡”三个字上,指尖在桌案上无意识地敲击着,那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历史的巨轮在缓缓转动。
就在此时,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般在脑海中炸响!
【叮!发现历史遗珠:阿布卡(女真)!】
【天赋评定:S级(山地作战)、A级(潜行狙击)、A+级(野外生存)!】
【系统建议:此人可塑造成划时代的特种作战单位指挥官,战略价值极高,在关键节点足以扭转战局!】
黄巢的瞳孔骤然收缩。
S级!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给出如此之高的单项评定!
特种作战指挥官!这个词汇瞬间击中了黄巢的思维盲区。他立刻明白了,这已经不是一个猛将那么简单。一个顶级的特战指挥官,一把藏在暗处的尖刀,在某些时候,其价值甚至远超一支万人大军!斩首、渗透、破坏、情报……无数种可能在黄巢脑中疯狂闪现。
这个人,必须得到!不惜一切代价!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炙热,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
“陛下?”赵璋看着黄巢变幻的神色,心中有些打鼓。耶律部的鹰骑可不是什么山贼草寇,那是契丹人最锋利的爪牙,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辽东勇士,与他们提前发生冲突,真的值得吗?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殿外传来,打断了殿内凝重的气氛。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将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正是黄巢麾下资历最老的悍将,尚让。他一进殿,便瓮声瓮气地嚷道:“陛下,何事如此凝重?俺老尚刚在校场操练完,就听说赵长史又弄了什么神神秘秘的信件。”
尚让最近心里头有点憋屈。自从大军进了洛阳,这仗打得少了,反倒是那张薄薄的《大齐报》成了头等功臣。他一个舞刀弄枪的粗人,看着赵璋这些文人墨客动动笔杆子,就搅动天下风云,心中既佩服,又焦急,总觉得自己快要被边缘化了。
此刻听闻有个什么辽东勇士,还是个被契丹王族追杀的狠角色,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陛下!”尚让一把抢过话头,对着黄巢一抱拳,声如洪钟,“不就是一个勇士吗?何须陛下烦忧!这等江湖好汉,俺老尚最清楚怎么对付!无非就是要个‘义’字当头,再给足了脸面和好处!末将愿亲往沧州,定将此人说服,带来为陛下效力!”
他拍着胸脯,一脸的自信。在他看来,天下英雄,莫不如此。只要义气给到位,金银许到位,官职给到位,就没有收服不了的好汉。
黄巢看着一脸“我懂,我专业”的尚让,再看看旁边欲言又止的赵璋,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也好。
是时候让尚让这些老兄弟们亲身感受一下,时代变了。有些人的心,不是靠金银和义气就能收买的。
“好。”黄巢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末将领命!”尚让大喜过望,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有了用武之地,立刻转身风风火火地去准备了。
他精心挑选了二十名身手最矫健的亲卫,个个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他又去府库里领了足足两大箱金银,光是看着就让人眼晕。除此之外,还有几坛子宫中御赐的琼浆玉液,以及一把他珍藏多年、削铁如泥的百炼宝刀。
“兄弟们!”临行前,尚让拍着装满金银的箱子,对亲卫们豪气干云地说道:“这次去,不为打仗,只为请人!把咱们大齐的豪气拿出来!等请回了那位壮士,人人有赏!”
一行人信心满满,踏上了前往沧州的山路。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阿布卡就像一个真正的山鬼,在茫茫的沧州山林里,行踪飘忽不定。他们雇佣了当地最好的猎户当向导,可依旧在深山老林里跋涉了近十天,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山里的湿气和蚊虫,把这些久疏战阵的亲卫折磨得苦不堪言。连尚让那股子出发时的豪情,也被这无尽的绿色和泥泞消磨得差不多了。
“将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有人能活下去?”一个亲卫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喘着粗气问道。
尚让心里也犯嘀咕,但嘴上却不肯认输:“懂个屁!这叫高人风范!”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向导突然指着前方一片狼藉的林地,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众人凑上前去,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一头小山似的巨熊倒在血泊之中,硕大的头颅上,一支平平无奇的木羽箭从它的左眼贯入,直没至尾。一击毙命!现场除了巨熊挣扎的痕迹,再无第二个人的脚印。
“好箭法!”尚让眼神一亮,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仅凭这一箭,就足以证明此人的价值!
他们精神大振,顺着向导辨认出的微弱踪迹,又追了半日,终于在一条山涧边,听到了水声和一种……奇特的刮擦声。
拨开最后一道灌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一个男人正蹲在溪边,处理着一张巨大的熊皮。他上身赤裸,古铜色的肌肤下,是磐石般虬结的肌肉,每一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身形高大如铁塔,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一双眼睛在听到他们动静的瞬间抬了起来,警惕、冰冷,如同黑夜里捕食的孤狼。
浓烈的血腥气和原始的野性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毫无疑问,这就是阿布卡。
尚让强压下心中的震撼,整理了一下衣甲,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足下好身手!我乃大齐皇帝麾下大将尚让!我家主公雄才大略,爱才如命,听闻壮士大名,特邀壮士出山,共图大业!届时,金银美女,高官厚禄,唾手可得!”
他声音洪亮,自认为这番话说得是既有礼数,又有气派,诚意十足。
然而,阿布卡连眼皮都没有再抬一下,继续低头用一把石刀刮着熊皮上的脂肪,仿佛尚让和他的二十名亲卫,都只是一团空气。
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聒噪。”
声音沙哑,却像两记冰冷的耳光,狠狠抽在尚让的脸上。
尚让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身后的亲卫们更是勃然大怒,他们跟着尚让,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一个脾气火爆的亲卫当即上前一步,厉声呵斥:“大胆!我家将军好言相邀,你这山野匹夫竟敢如此无礼!”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直蹲着的阿布卡身影毫无征兆地动了!他不是站起,而是像一头扑食的猎豹,整个身体贴地弹射而出!
太快了!
快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残影掠过。
“锵啷啷——”
一阵金属碰撞的脆响过后,世界仿佛静止了。
那二十名精锐亲卫,一个个保持着手按刀柄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骇与茫然。
他们的腰间,空空如也。
而阿布卡,已经回到了原地,仿佛从未动过。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二十柄制式统一的佩刀。他随手一抖,十几柄刀的刀尖,精准地抵在了最前面几个亲卫的咽喉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尚让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动作!
这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武艺,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千锤百炼的杀戮技巧!简单、直接、高效得令人心悸!
阿布卡缓缓站起身,他那铁塔般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尚让等人完全笼罩。他看了一眼手中那堆对他来说如同玩具般的佩刀,随手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像是在扔一堆垃圾。
他的目光扫过尚让,扫过他身后那两箱亮晃晃的金银,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强者为王,败者为寇。”
阿布卡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与厌恶。
“你们的皇帝,和追杀我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个主人,继续当狗罢了。”
他吐出一口带着血腥气的唾沫。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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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洛阳,皇城。
一只信鸽疲惫地落下,赵璋取下信筒,展开信纸,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他匆匆走进大殿,将尚让充满挫败和愤怒的报告呈给黄巢。
“陛下……尚将军他,失败了。那个阿布卡,不仅拒绝了招揽,还……还出言不逊。”赵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黄巢的表情,准备迎接意料之中的雷霆之怒。
黄巢静静地看完了报告,殿内的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突然,他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怒极反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欣赏和兴奋的笑容。
“好,很好!”
黄巢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对一脸错愕的赵璋说道:“他拒绝了金钱和权力,说明他心中有比这些东西更高的追求。这样的人,才不是一条可以收买的狗,而是一头值得我亲自去驯服的猛虎!”
赵璋彻底愣住了,他完全跟不上黄巢的思路。
只见黄巢走到案前,意气风发,一挥手。
“备笔墨!”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
“我要给他写一封信,一把能剖开他内心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