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院的晨光里,各国匠人带来的异域器物与北齐的机关模型错落陈列。西域的琉璃器皿泛着宝石般的光泽,南方岛国的精巧船模带着海风的湿润,而最引人注目的,仍是天工院工坊中央那台半成的“玄铁通脉机”——这是苏云琅计划用于天工联盟的核心器械,能通过玄铁晶的能量传导,快速检测匠人技艺的精准度,为跨地域技艺考核提供统一标准。
“苏侯,西域于阗国的使者坚持要观摩玄铁通脉机的核心构造,说要‘学习借鉴’,但按之前的约定,核心技术只对联盟成员国开放基础应用,不涉及内部原理。”柳含烟手持一卷文书,脸上带着难色。她身着天工院统一的青缎工装,发髻上别着一枚玄铁打造的发簪,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女匠首领。
苏云琅正在调试通脉机的玄铁晶核心,闻言抬头,目光掠过院中那几位神色急切的于阗使者:“于阗国盛产琉璃,却一直觊觎玄铁晶的应用技术。告诉他们,基础操作演示可以,但核心构造涉及北齐匠人的心血结晶,需等天工联盟正式成立,签订保密协议后方可深入交流。”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白袍、头戴尖顶帽的于阗使者便快步走来,操着半生不熟的北齐话:“天工侯此言差矣!联盟本应共享技艺,为何藏私?若连核心构造都不愿展示,如何体现联盟的诚意?”
萧陵恰好从外走进,玄色王袍衬得他身形挺拔,闻言淡淡开口:“使者此言谬矣。技艺共享并非无底线泄露,正如于阗国的琉璃烧制秘方,也未曾对外全盘传授。天工联盟的初衷是互通有无、共同进步,而非单方面索取。”
使者脸色一僵,没想到萧陵会突然出现。他身后的随从见状,想上前争执,却被使者抬手拦住。使者深深看了萧陵一眼,勉强笑道:“护国大将军所言极是,是在下唐突了。只是我国国王对玄铁技术极为重视,盼着能早日促成合作。”
“合作需以诚信为基。”苏云琅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于阗国真心想加入联盟,可先提交技艺交流清单,我们会根据对等原则,安排相应的技术分享。玄铁通脉机的核心构造,绝无可能提前展示。”
使者碰了个软钉子,只能悻悻离去。萧陵走到苏云琅身边,目光落在通脉机的玄铁晶核心上:“这些天,各国使者表面友好,实则都在暗中打探玄铁晶技术。尤其是于阗国和北漠的柔然部落,一个想垄断西域的器械贸易,一个想改良军备,都没安好心。”
“我知道。”苏云琅指尖抚过玄铁晶表面的纹路,“母亲的笔记中曾提到,玄铁晶不仅能增强器械性能,还能与特定矿石结合,形成‘玄铁磁石’,有指引方向、探测矿脉的功效。这一秘密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陈默从工坊深处走出,手中拿着一块泛着暗红色光泽的矿石:“苏侯,你看这块‘赤阳石’,是南方使者带来的贡品。老臣尝试将它与玄铁晶混合熔铸,发现能大幅提升玄铁的耐热性,或许能用于改进冶炼炉,提高矿石的提纯效率。但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赤阳石与玄铁晶结合后,能量波动会变得极不稳定,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爆炸。”
苏云琅接过赤阳石,指尖能感受到它传来的灼热感。她将赤阳石凑近玄铁晶核心,两者果然产生了强烈的能量共鸣,玄铁晶的蓝光与赤阳石的红光交织,通脉机的指针开始剧烈晃动。“确实不稳定。”她眉头微蹙,“母亲的笔记中有没有相关记载?”
“老臣翻遍了所有笔记,只找到一句‘赤阳生炎,玄铁镇之,需以清心纹为引’。”陈默说道,“‘清心纹’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符文,但笔记中没有绘制图样,不知具体形态。”
石萋萋恰好巡防归来,听到几人的谈话,插嘴道:“清心纹?我在之前搜查沈巍余党时,曾在一座废弃的霍家旧宅中见过类似的符文,刻在一块石牌上,当时觉得好看,还临摹了下来!”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麻纸,上面果然画着几道流畅的曲线符文,形似水波,又带着几分禅意。
苏云琅眼睛一亮,将麻纸上的符文与玄铁晶核心的纹路对比:“这就是清心纹!母亲笔记中提到的‘以清心纹为引’,应该是将符文刻在玄铁晶表面,中和赤阳石的狂暴能量。”
她立刻让人取来工具,小心翼翼地在玄铁晶核心的边缘刻上清心纹。当最后一笔完成时,玄铁晶的蓝光瞬间变得柔和,与赤阳石的红光平稳交织,通脉机的指针也恢复了稳定。“成功了!”工坊内响起一片欢呼。
就在这时,一名玄甲军士兵匆匆闯入:“苏侯,萧将军,城门口发现异常!于阗国使者的随从与守城士兵发生冲突,还搜出他们携带的玄铁晶碎片,疑似是从废弃的黑石山矿场窃取的!”
众人脸色一变。萧陵当机立断:“梁邱起,立刻带人封锁于阗使者的驿馆,禁止任何人出入!苏云琅,你随我去城门口查看!”
城门口,气氛剑拔弩张。几名于阗使者的随从被玄甲军士兵围住,地上散落着几块玄铁晶碎片,其中一块还带着明显的矿场开采痕迹。守城校尉见萧陵和苏云琅到来,连忙上前禀报:“将军,侯爷,这些人试图携带玄铁晶碎片出城,被我们拦下后还拒不配合,动手伤人。”
于阗使者脸色苍白,却仍强辩道:“这只是普通的矿石碎片,并非什么玄铁晶!你们是故意刁难!”
苏云琅捡起一块碎片,指尖感受到熟悉的能量波动:“使者何必自欺欺人?这玄铁晶碎片上还残留着黑石山矿场的特有矿尘,且能量波动与天工院的玄铁晶完全一致。你们潜入黑石山矿场窃取玄铁晶,又想借机打探玄铁通脉机的核心技术,到底有何图谋?”
使者被戳穿谎言,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他身后的一名随从突然抽出腰间的短刀,朝着苏云琅扑来:“既然被发现了,那就鱼死网破!”
石萋萋反应极快,一把推开苏云琅,手中短刀出鞘,与那名随从缠斗在一起。玄甲军士兵见状,立刻上前将剩余的随从制服。那名随从武功不弱,但石萋萋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实战经验,很快便将其制服。
审讯之下,真相浮出水面。于阗国确实觊觎玄铁晶技术,此次派使者前来,表面是加入天工联盟,实则是为了窃取玄铁晶和相关技术。他们暗中联络了黑石山矿场的残余势力,窃取了部分玄铁晶碎片,又试图通过观摩玄铁通脉机,破解核心技术,以便自己仿制。
“真是卑鄙!”石萋萋气愤地说道,“我们好心邀请他们加入联盟,他们却背后搞小动作!”
萧陵脸色冰冷:“于阗国背信弃义,妄图窃取我国核心技术,绝不能姑息。传我命令,将所有于阗使者及其随从全部扣押,派使者前往于阗国,要求其国王给出合理解释,否则将断绝一切贸易往来,并视为敌对行为。”
“同时,加强黑石山矿场和天工院的安保,严防类似事件再次发生。”苏云琅补充道,“天工联盟的筹备不能因此停滞,但必须制定更严格的准入标准和保密协议,避免技术泄露。”
处理完于阗国的风波,天工联盟的筹备工作更加谨慎。苏云琅与陈默一起,完善了联盟的章程,明确了技术共享的范围和保密义务;萧陵则派遣玄甲军,加强了对各国使者的监管和对重要设施的守卫。
几日后,天工联盟的成立大典如期举行。太极殿内,来自十二国的使者签订了联盟章程,共同推举苏云琅为联盟盟主,萧陵为护盟大将军。各国匠人带来了自己的核心技艺,与北齐的匠人交流切磋,工坊内呈现出一派百家争鸣的繁荣景象。
大典结束后,苏云琅回到天工院,看着院中忙碌的各国匠人,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于阗国的事件让她明白,技术的强大往往伴随着觊觎和风险,天工联盟要想长久发展,不仅需要共享与合作,更需要足够的实力来守护。
她回到书房,再次翻阅母亲的笔记。在笔记的最后几页,她发现了一张被折叠得极为隐蔽的图纸,上面绘制着一个复杂的机关阵列,标注着“玄铁锁魂阵”。图纸下方,母亲用娟秀的字迹写道:“玄铁晶之力,可福可祸。若遇外敌觊觎,以锁魂阵布于矿场四周,借玄铁晶与赤阳石之力,可形成能量屏障,外人莫入。”
“原来母亲早有预料。”苏云琅心中感慨,将图纸交给陈默,“陈前辈,我们按这图纸,在黑石山矿场和天工院分院四周布设玄铁锁魂阵,以防外敌窃取技术和矿脉。”
陈默接过图纸,眼中满是赞叹:“苏夫人真是深谋远虑!这玄铁锁魂阵结合了玄铁晶的能量传导和赤阳石的狂暴之力,再以清心纹中和,既能形成强大的防御屏障,又不会伤害无辜之人,堪称完美。”
接下来的日子,苏云琅与陈默一起,带领匠人在各地布设玄铁锁魂阵。萧陵则派遣玄甲军,协助守护阵眼,确保万无一失。与此同时,天工联盟的技艺交流也步入正轨,北齐的玄铁农具、纺织机技术传遍各国,而西域的琉璃烧制、南方的造船技艺也传入北齐,相互融合,催生了更多新的技术和器物。
这一日,苏云琅正在工坊内与一位波斯匠人交流天文仪器的制造技艺,萧陵突然前来,神色有些凝重:“云琅,柔然部落派使者来了,说愿意加入天工联盟,但要求分享玄铁锁魂阵的技术,还说要与北齐联姻,迎娶一位公主。”
苏云琅眉头微蹙:“柔然部落一直与北齐边境摩擦不断,如今突然示好,恐怕另有图谋。玄铁锁魂阵的技术绝不能外传,联姻之事也需谨慎考虑。”
“我也是这么想的。”萧陵点头,“但柔然部落兵力强盛,若能拉拢他们加入联盟,可稳定北方边境;若拒绝,恐引发战事。陛下让我们商议一个妥善的应对之策。”
苏云琅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灵光:“联姻可以考虑,但不必是真公主。我们可以从宗室中挑选一位品行端庄的女子,封为公主,嫁往柔然。至于玄铁锁魂阵的技术,我们可以提供简化版的防御阵列图纸,只具备基础的警戒功能,不涉及核心原理。同时,要求柔然部落开放边境贸易,允许天工院在其境内设立分院,推广技艺,以此作为交换。”
萧陵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是个好主意!既不得罪柔然部落,又能守住核心技术,还能扩大联盟的影响力。我这就入宫,向陛下禀报。”
看着萧陵离去的背影,苏云琅心中清楚,天工联盟的发展之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无论是内部的利益协调,还是外部的势力博弈,都需要谨慎应对。但她坚信,只要坚守“互通有无、共同进步”的初心,凭借着匠人们的智慧和技艺,凭借着北齐的国力和萧陵的支持,天工联盟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成为连接各国、促进和平与发展的桥梁。
夜色渐深,苏云琅独自来到天工院的观星台。玄铁晶打造的观星仪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能清晰地观测到夜空中的星辰。她想起母亲,想起霍家先祖,想起所有为了技艺和理想而奋斗的匠人。他们的努力,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北齐的命运,甚至影响着周边各国的发展。
玄玉圭的碎片在她衣襟内微微发烫,与远处黑石山矿场的玄铁锁魂阵产生共鸣,仿佛在诉说着跨越时空的守护与传承。苏云琅握紧手中的铜尺,眼中满是坚定。她知道,自己肩负着传承与创新的使命,肩负着天工兴邦的理想。
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暗礁和风浪,但她不会退缩。她会与萧陵一起,与天工联盟的所有匠人一起,用技艺为刃,以诚信为基,劈开前路的阻碍,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繁荣,让天工之光照亮更多的土地,让匠人之魂代代相传。
观星台的风,带着远处工坊的器械声响,也带着各国匠人交流的欢声笑语。苏云琅望着漫天星辰,心中充满了希望。天工联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这个属于匠人的黄金时代,正以不可阻挡之势,走向更广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