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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那个一直懒洋洋的年轻人都诧异地挑了挑眉,看向沈无殇,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血鹫也愣了一下,但随即狂喜:

“一千九百金币!这位……呃,这位客人出价一千九百金币!”

灰斗篷老者和商人胖子看沈无殇的眼神像看死人。

“两千。”

年轻人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

但目光却锁定了沈无殇,带着探究。

沈无殇心里骂了一句。

这哪儿冒出来的程咬金?

钱多烧得慌?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缩了缩脖子,露出犹豫挣扎的表情,

然后一咬牙:“两千……零五十。”

加价幅度明显小了,显得底气不足。

“两千一。”年轻人毫不迟疑。

“两千……一百五。”沈无殇的声音更“虚”了。

“两千二。”

沈无殇“挣扎”了足足十秒,在血鹫开始倒计时的时候,才用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喊道:“两千三百!”

年轻人这次没有立刻加价。

他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无殇,

似乎在评估她是真想要,还是在故意抬价。

血鹫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两千三百金币!这位客人出价两千三百金币!两千三第一次!两千三第二次!”

年轻人耸了耸肩,摊手,表示放弃。

“……两千三第三次!成交!”木槌重重落下!

“恭喜这位客人!‘蚀心兽卵’是您的了!”血鹫红光满面。

沈无殇在一众或惊诧、或鄙夷、或幸灾乐祸、或阴冷的目光注视下,磨磨蹭蹭地走到台前。

她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钱袋——

里面当然没有两千三百金币,只有几个铜板和一块之前从旅店带出来的、充当押金的劣质银锭。

她把钱袋往台子上一倒,“哗啦”几声轻响,寒酸得令人落泪。

血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个……老板,”沈无殇搓着手,脸上堆起讨好的、窘迫的笑,

“钱……暂时不够。你看,这东西我先拿着,我马上回去取钱!我家就在附近矿洞里,藏了不少好矿石,卖了就能凑上!真的!我以我死去的矮人矿工爷爷的名义发誓!”

血鹫的脸黑了。

附近几个护卫的手按上了武器。台下响起一阵哄笑和嘘声。

“小子,你耍我?”血鹫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敢不敢!”

沈无殇连连摆手,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是真心想要!这蛋一看就……就很不一般!对我研究……呃,研究魔兽习性大有帮助!您给我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我跑着回去,跑着回来!这蛋您先帮我保管着?”

她说着,就伸手想去抱那个装着兽卵的石座。

“找死!”血鹫旁边一个护卫早就按捺不住,一把抓向沈无殇的肩膀!

就在护卫的手即将碰到沈无殇的瞬间~

沈无殇动了。

她看似慌乱后退躲闪,脚下却一个踉跄,身体“不小心”撞向了旁边那个端着兽卵石座的另一个护卫!

“啊呀!”

护卫被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石座脱手飞出!

“小心蛋!”血鹫目眦欲裂!

只见那沉重的石座连同上面那颗灰白色的“蚀心兽卵”,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朝着地面砸去!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别说蛋,石头底座都得碎!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出!

正是那个之前竞价的年轻人!

他速度极快,伸手去接石座!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那个原本看似狼狈躲闪的沈无殇,在撞人之后,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

如同没有骨头般,抢先一步滑到了石座坠落的下方!

她伸出双手,看起来是慌慌张张要去接——

“啪嚓!”

一声并不清脆、反而有些沉闷的碎裂声响起。

石座被她“接住”了,稳稳抱在怀里。

但石座上面那颗“蚀心兽卵”……

却在刚才的碰撞和坠落震荡中,外壳上出现了几道明显的、细密的裂纹!

一丝更加阴冷、更加令人不安的暗红色气息,从裂缝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全场死寂。

血鹫的脸由黑转青,由青转白,指着沈无殇,手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灰斗篷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商人胖子张大了嘴。其他围观者更是目瞪口呆。

那个接晚了一步的年轻人,站在沈无殇旁边,看着兽卵上的裂纹,

又看看沈无殇那副“闯了大祸不知所措”的惶恐表情,眉头慢慢皱起,眼神变得深邃。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无殇抱着石座,哭丧着脸,

“它它它……它怎么自己裂了?这不结实啊老板!你这货质量有问题!”

“你……你……”血鹫终于喘上气,

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给我抓住他!!!碎尸万段!!!”

台上的护卫、台下那几个气息阴冷的教团成员,

甚至一些想趁乱表忠心的竞拍者,全都面露凶光,朝着沈无殇围了过来!

沈无殇抱着裂了缝的兽卵石座,看着四面八方逼来的敌人,脸上惶恐依旧,

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得逞的冷光。

抢?太低级。

把水搅浑,把东西“意外”弄坏,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倒霉的意外,然后趁乱……

她脚跟悄悄往后挪了半步,计算着突围的路线和时机。

就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啾——!”

一声尖锐悠长、仿佛能刺破夜空的鹰唳,从极高的天际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不是一只鹰!是一群!

而且那叫声……充满了一种暴戾与疯狂!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漆黑的夜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个快速移动的黑点!

它们正朝着河谷营地,俯冲而下!

速度快得惊人!

“是夜嚎鹰!成群结队的夜嚎鹰!怎么会这么多?!”有人惊恐地大叫。

夜嚎鹰是这一带山区常见的中型猛禽,

通常独居或三五成群,性情凶猛,

但很少主动袭击人类营地,尤其是这么多人、这么多火把的地方。

可眼下,这黑压压一片,少说有三四十只!

它们眼睛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红光,发出疯狂的尖啸,无视了那些燃烧的火把,如同自杀式攻击般,直扑营地!

“保护货物!”“敌袭!”

“是那些黑袍子搞的鬼吗?!”

营地瞬间大乱!

人们惊慌失措,

有的拔刀迎击俯冲而下的鹰群,

有的抱头鼠窜寻找掩体,

有的则目光闪烁,试图趁乱冲向拍卖台那边——目标显然是沈无殇怀里那颗裂了的兽卵,或者别的什么。

沈无殇在鹰群出现的瞬间,就抱着石座,如同游鱼般滑入混乱的人群,几下就脱离了最中心的包围圈。

她瞥了一眼空中那些明显不正常的夜嚎鹰,又看了一眼拍卖台方向——

血鹫正气急败坏地指挥护卫保护其他还没拍出去的“货物”,灰斗篷老者和商人胖子也在手下的保护下试图撤离,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则不见了踪影。

鹰群来得太巧了。

巧合得像是……有人故意引来的?

她没时间细想。

趁着全场大乱,她贴着河谷边缘的阴影,快速朝着与翼人们约定的接应点移动。

怀里那颗裂了缝的兽卵,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似乎更明显了些,让她很不舒服。

刚跑出没多远,前方岩石后突然闪出两个人,拦住了去路——正是拍卖台阴影里那两个眼神冰冷的护卫!

他们手中多了两把漆黑的短剑,剑刃上流淌着暗紫色的邪光。

“把圣卵留下。”其中一人嘶声说道,声音非男非女,带着诡异的叠音。

沈无殇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麻烦。”

她将石座轻轻放在脚边,活动了一下手腕。

看来,想安安静静地“捡漏”走人,是不太可能了。

那就……活动活动筋骨吧。

反正这破蛋看着也不像能孵出什么好东西,打坏了也不心疼。

抱着那颗裂了缝、不断往外渗阴冷气息的“蚀心兽卵”石座,

沈无殇在河谷拍卖会的人仰马翻和夜嚎鹰的疯狂尖啸中,成功溜号了。

过程不算顺利。

那两个教团清道夫模样的护卫确实难缠,漆黑短剑上的邪光带着腐蚀心智的恶毒低语,配合也默契得不像活人。

沈无殇花了点功夫——主要是心疼自己那身本来就破、现在又被划出几道口子的粗布衣服——才把他们放倒。

用的不是什么华丽招式,就是快,准,狠,外加一点【领地之心】能量对邪光的天然压制,匕首捅进去的手感跟扎破灌了劣质油脂的皮囊似的,噗嗤两声,世界清净了。

她没恋战,抱起石座就跑。

空中翎风她们也按照计划制造了些混乱——主要是往人群密集处和那几个明显是教团据点的帐篷顶上,

精准空投了几颗吱吱特制的“臭气烟幕弹”(原料据说是混合了沼泽泥巴、腐烂鱼内脏和某种地精偏爱但其他种族闻了想自尽的香料),

效果拔群,成功让本就混乱的场面朝着不可控的恶臭方向一路狂奔。

等沈无殇与在外围接应的岩爪等人汇合,远远还能听到河谷那边传来的呕吐声、咒骂声、鹰啸声以及血鹫气急败坏的尖叫,

几种声音混在一起,像一场荒诞交响乐。

“走。”沈无殇言简意赅,把怀里那凉飕飕、还丝丝冒黑气的石座塞给岩爪,

“抱稳,别掉了,也别让里面那玩意儿孵出来。”

虽然她觉得这蛋裂成这样,孵出来的概率跟地精突然爱上和平主义差不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行人趁着夜色,再次开溜。

这次没再耽搁,朝着星火城方向闷头赶路。

几天后,星火城那风格混搭、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城墙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沈无殇看着那一片在夕阳下冒着炊烟(以及地精工坊的黑烟)的乱七八糟建筑,

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类似于“啊,终于回来了”的疲惫感。

当然,这感觉只持续了零点一秒,就被城门处传来的、比王都菜市场还热闹的喧嚣给冲散了——

听声音,像是矮人和地精又在为了什么管道铺设问题隔着半条街对吼,

中间还夹杂着兽人巡逻队呵斥试图插队的新流民、精灵试图用自然魔法净化某处顽固垃圾堆却引来一堆好奇围观小孩的嘈杂背景音。

麻烦。永恒的麻烦。

沈无殇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耳朵,带着风尘仆仆、翅膀都快耷拉下来的翼人小队,

从侧门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直奔领主府(其实就是个稍微大点、加固过的石屋,兼议事厅)。

卢修斯第一个冲出来,顶着比王都时更加浓郁、仿佛用墨汁画上去的黑眼圈,

脸上混合着“您可算回来了”的狂喜和“您怎么又捡人回来了还带着个冒黑气的蛋”的惊恐。

“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苍狼大人他们三天前就回来了,一直担心您……”

卢修斯语速飞快,

“这是……翼人盟友?欢迎欢迎!呃,这个蛋……”

“说来话长。”

沈无殇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叫苍狼、艾拉妮尔、吱吱,还有……那个新来的翼人队长翎风,议事厅集合。立刻。”

半刻钟后,星火城核心层(外加新鲜出炉的翼人代表)挤在了不算宽敞的议事厅里。

桌子上,那颗裂了缝的“蚀心兽卵”石座摆在正中间,像个不祥的中心,散发着的阴冷气息让室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苍狼抱着胳膊,盯着蛋,眼神像是考虑怎么把它剁碎了喂狗。

艾拉妮尔脸色苍白,翡翠般的眸子里满是厌恶与悲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蛋中那被扭曲、被污染的自然之力的哀嚎。

吱吱则戴着他那自制的多层水晶放大镜,围着石座上蹿下跳,

手里拿着各种小工具戳戳点点,嘴里念叨着“能量结构不稳定”、“暗影侵蚀性极强”、“外壳裂纹导致内部腐化加速泄漏”之类的专业术语。

翎风简单汇报了遭遇和加入过程。

苍狼也汇报了王都撤离和后续监视情况:

银辉家族在王都活动频繁,似乎正在积极游说某些贵族和军方人物,对星火城的敌意毫不掩饰;

城卫队的盘查依然严格,但重点似乎放在了出入城的货物和大型队伍上,对零散人员的监控有所放松;

另外,凯兰迪尔还在监视中发现,最近有几支身份神秘的商队频繁出入宰相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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