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传讯符上的红光还没散尽,张玄远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
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蜂王破阶,凶性失控,速来。”
前一刻他还在为即将到手的“玄霜蜜”盘算着进账,下一刻现实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修真界的生意,果然没有只赚不赔的道理。
玄幽草阴寒,白玉蜂借此进阶虽然能产出高价灵蜜,但这副作用来得比预想中还要快,也要猛。
张玄远脚下生风,还没赶到那片特意划出来的灵植区,耳边就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嗡鸣声。
那种声音不像普通蜜蜂的低吟,倒像是无数把细小的锉刀在相互摩擦,听得人头皮发麻。
“少主,这儿!”
七伯张孟远正躲在一块巨大的青石后面,那张本来就愁苦的老脸此刻更是皱成了一团。
他左臂的袖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不是红肿,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那是被二阶寒毒侵蚀的迹象。
“怎么搞的?”张玄远快步走过去,指尖搭在老人的脉门上,渡过一丝灵气稍作探查,确认只是皮肉伤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太凶了。”张孟远疼得直吸凉气,那双满是老茧的手还在微微哆嗦,“刚才我去查看蜂箱,寻思着给它们添点新花粉。谁知那蜂王突然冲了出来,个头……个头比拳头还大!要不是我躲得快,这条胳膊怕是就废了。”
老头子眼里全是后怕,还有一种身为老把式的羞愧。
他在田里伺候了一辈子庄稼和灵虫,今天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而且他刚背上了给儿子的巨额债务,若是这时候废了,那真是一家人都要去跳崖。
“它这是刚进阶,饿极了,也是躁极了。”
张玄远没责怪他,起身绕过青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原本井然有序的蜂箱区此刻一片狼藉。
几只用来遮阴的木棚被撞得东倒西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那是高浓度灵蜜挥发后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而在那片混乱的中心,一只通体如羊脂白玉、唯独尾针呈现出墨黑色的巨型胡蜂,正悬停在半空。
它每一次振翅,周围的气流都会卷起肉眼可见的细小冰晶。
那就是进阶后的白玉蜂王。
张玄远眯起眼睛。
这东西现在的气息已经稳稳踏入了二阶下品,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筑基初期。
但妖兽灵虫往往皮糙肉厚,真打起来,比一般的筑基初期还要难缠。
最要命的是,它现在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攻击状态。
几只不开眼的一阶工蜂稍微靠得近了些,那蜂王甚至连头都没回,尾针一甩,一道乌光闪过,工蜂瞬间化作冰屑洒落一地。
这哪里是酿蜜的宝贝,分明是个守着金山的煞星。
“这块地,暂时废了。”张玄远收回目光,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周围几个闻讯赶来的低阶族人正探头探脑,眼里既有对那满溢灵蜜的贪婪,又有对那只恐怖蜂王的畏惧。
“看什么看?不要命了?”张玄远猛地转过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意,瞬间镇住了场子。
“传我令,以这片蜂箱为中心,十丈之内,列为禁地。”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几杆阵旗,手法利落地抛向四周,那是从卢家库房里搜刮来的简易迷踪阵,挡不住高手,但这会儿用来示警足够了。
“没有我的手令,谁也不许靠近一步。尤其是那些想赚善功想疯了的小崽子们,告诉他们,灵石好赚,命只有一条。”
张玄远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时候要是心软,明天这灵田里就得多几具尸体。
众修士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在张玄远冷厉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退到了阵法之外。
灵田上空的嗡鸣声依旧刺耳,像是悬在每个人心头的一把刀。
丰收的希望就在眼前,却被这只煞星死死挡住,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最是折磨人。
张玄远看着那层缓缓升起的阵法迷雾,心里飞快盘算着对策。
必须得找个机会把这蜂王驯服,或者炼制专门的引虫香……
就在他琢磨着该去查哪本古籍时,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年轻族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拜帖。
“少主!少主!”
那族人跑得气喘吁吁,还没站稳就急切地喊道:“山门外来了个游方郎中,说是……说是以前受过咱家二长老的恩惠,听闻柳姑娘身子骨一直不见好,特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