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基地,“海洋科技规划室”内的气氛,在最初的兴奋过后,逐渐被严峻的现实所取代。深蓝之梦固然壮阔,但横亘在前的技术壁垒,却如同冰冷的钢铁长城,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跨越。
周文博带领的技术团队,已经连续奋战了数个昼夜,对系统提供的t4级“标准型半潜式钻井平台”技术图纸进行了初步的解析。结果令人既振奋又头疼。
“司令,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周文博的眼圈有些发黑,但精神却异常专注,他指着投影屏幕上复杂到令人眼晕的结构图,“平台本身的结构力学、稳性计算、锚泊系统,这些虽然复杂,但依靠系统提供的计算模型和我们逐步培养起来的人才,尚可攻克。真正的难点,在于材料和核心部件。”
他切换画面,显示出几个高亮标记的部件:“深海作业需要的高强度、耐腐蚀特种钢材,其冶炼工艺远超我们目前t3级别的钢铁厂能力。特别是用于关键承重结构和钻井管道的钢材,需要一种特殊的电渣重熔工艺,我们现有的设备无法满足要求。”
“其次,是平台的动力系统。它需要大功率、高可靠性的柴油发电机组,以及复杂的电力管理和分配系统。我们目前能自产或兑换的柴油机,功率和连续运行寿命都达不到要求。”
“最关键的,是海底钻井和生产系统。”周文博的语气更加凝重,“防喷器、水下采油树、海底管道……这些设备的技术含量极高,精密度要求苛刻,其中涉及的特殊阀门、密封件、控制系统,以我们目前的机械加工和电子工业水平,几乎无法仿制。即使有图纸,没有相应的工业母机和材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图纸就在那里,知识就在那里,但要将它们变成现实,却需要一整套强大的现代工业体系作为支撑。舟山基地的发展虽然迅猛,但毕竟时间尚短,底子太薄,不可能一蹴而就。
赵安邦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理解周文博的困难,这并非努力与否的问题,而是客观条件的限制。
“也就是说,完全自建,短期内不现实。”赵安邦总结道,语气平静,并未流露出失望。
“是的,司令。至少需要一年半到两年,我们才可能建立起初步的配套产业链,生产出合格的关键部件。”周文博肯定地回答。
“一年半,太久了。”赵安邦摇头,“我们不能等。既然自建有困难,那就两条腿走路。”
他调出系统商城界面,目光锁定在几个选项上:
“第一,集中我们现有的积分和资源,优先从系统兑换一座 ‘基础型半潜式钻井平台(可运行状态)’ 。哪怕它是t4科技里最基础的型号,哪怕它需要后续大量维护,只要能开动起来,打出第一口油井,就是胜利!这能立刻为我们带来宝贵的实际运营经验和初期能源产出。”
“第二,同时兑换 ‘关键部件生产技术包’ ,比如特种钢材冶炼工艺包、高性能柴油机制造技术包、以及海底阀门与密封件加工技术包。我们不求立刻全盘掌握,但要集中力量,逐个突破。用兑换来的现成平台争取时间,用时间换来我们自身技术的成长。”
“第三,”赵安邦看向周文博,“组织精干团队,依托兑换来的平台和设备,进行逆向工程和学习。在实践中培养我们自己的深海工程人才。告诉同志们,不要怕失败,不要怕困难,我们现在做的,是在为民族开拓未来的能源命脉!”
他的决策清晰而果断,将看似无解的难题,拆解成了可执行的步骤。用系统资源换取发展时间,用实践催生技术突破。
“我明白了,司令!”周文博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我们立刻重新制定技术攻关计划,优先保障平台兑换和关键技术的消化吸收!”
就在舟山基地为突破技术壁垒而全力以赴时,黑田一郎与史密斯策划的阴谋,其触手已经悄然伸出,开始在南洋这片复杂的水域中搅动风雨。
荷属东印度,爪哇海。
一艘悬挂荷兰国旗的轻型巡逻艇“海螺号”,正在其宣称的“专属经济区”内进行例行巡逻。艇长范·德·坎普中尉是个傲慢的年轻贵族,对任何可能挑战荷兰权威的行为都异常敏感。
突然,了望哨报告:“右舷方向发现不明船只!未悬挂任何旗帜,航向可疑!”
范·德·坎普举起望远镜,看到一艘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货船,正以不慢的速度航行。他并未收到近期有商船在此区域报备航行的消息。
“靠上去!发信号,命令他们停船接受检查!”范·德·坎普下令,他正愁没有立功的机会。
然而,那艘“不明船只”似乎对信号充耳不闻,反而微微调整航向,试图加速离开。
“果然有鬼!开火警告!”范·德·坎普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一发炮弹落在货船前方的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水柱。
货船似乎被吓住了,缓缓停了下来。
当范·德·坎普带着几名士兵登上这艘名为“顺风号”的货船时,他惊讶地发现,船上装载的并非什么违禁品,而是一些普通的木材和香料。船长老实巴交,船员们也显得惊慌失措。
“长官,我们……我们只是迷航了,真的不知道这里是贵国的……”船长操着生硬的马来语解释。
范·德·坎普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可能判断失误了。但就在他准备下令离开时,他手下的一名士兵在搜查船长室时,有了“意外”发现。
“中尉!你看这个!”士兵拿着一份被小心藏在暗格里的文件走了过来。
范·德·坎普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文件是用中文和某种他看不懂的密码写成的,但其中夹杂着几张模糊的照片和草图,描绘的赫然是荷兰在苏门答腊岛一处重要军事基地的布防情况!还有几张,似乎是某种新型武器的结构示意图!
“间谍船!”范·德·坎普又惊又怒,立刻下令,“把所有船员控制起来!把船扣下!”
他并不知道,这份“机密文件”,是几个小时前,由一个神秘人悄悄送上“顺风号”的。而那个神秘人,此刻正在远处一艘小艇上,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嘴角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这正是黑田一郎安排的“栽赃”行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英属马来亚槟城港。
“苏氏航运”办事处迎来了一位“客人”——当地英国殖民当局的税务和海关高级专员,布朗先生。
布朗先生态度倨傲,将一份文件丢在办事处负责人面前。
“经过我们缜密调查,发现贵公司近期多次进出口报关数据存在严重不符,涉嫌巨额偷漏税款。这是补缴税款和罚单,金额是五十万英镑。另外,鉴于贵公司的诚信问题,即日起,暂停贵公司所有船只在本港的装卸货权限,直至问题查清为止。”
办事处的负责人惊呆了,他们一直严格遵守当地法律,从未有过任何偷漏税行为。
“布朗先生,这一定是误会!我们的报关数据都有据可查……”
“误会?”布朗冷冷打断,“数据就在我这里,我说不符,就是不符。要么交钱,要么……滚出槟城!”他背后,显然有史密斯和其航运公会的影子。
这两起几乎同时发生的事件,如同两条毒蛇,分别从政治栽赃和经济打压两个方向,狠狠咬向了赵安邦在南洋刚刚展开的布局。
消息很快通过加密渠道传回了舟山。
赵安邦看着两份急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冰冷的嘲讽。
“果然来了。栽赃陷害,经济封锁……还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老手段。”
他立刻下达指令:
“命令‘顺风号’船员配合调查,但通过我们在巴达维亚(雅加达)的华侨关系,聘请最好的律师,反诉荷兰军方无理扣押商船,侵犯人权。同时,将荷兰人所谓‘搜出’机密文件的消息,‘无意间’透露给当地的华人报纸和一些有影响力的国际记者。把事情闹大,让荷兰人下不来台。”
“命令苏文瑛,槟城港的业务暂时收缩,将重心转向我们正在秘密建设的婆罗洲北部基地和其他友好港口。同时,启动对布朗本人的‘背景调查’,看看他收了史密斯多少钱。必要时,可以给他送去一份‘惊喜’。”
“命令情报部门,加大对黑田一郎和史密斯行踪的监控。他们既然伸出了爪子,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
处理完这些应急事务,赵安邦再次将目光投向深蓝的梦想。技术壁垒需要攻克,阴险的毒蛇也需要清除。前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手中的利剑,已然愈发锋利。
“想用这种小把戏阻挡我?未免太天真了。”他低声自语,眼中是洞悉一切的冷静和超越时代的自信,“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