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矿洞杀机
阴冷的风从矿洞深处倒灌而出，带着浓重的霉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林默收敛全身气息，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
洞口散落着腐朽的矿车和生锈的器械，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直至彻底被黑暗吞噬。林默从怀中摸出一颗劣质的萤石，注入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感，萤石散发出朦胧的、仅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的微光。这是他利用废弃矿石边角料捣鼓出的小玩意儿，虽不及夜明珠，但在这种环境下足够用了。
矿洞内部远比想象中复杂，岔路极多，如同迷宫。岩壁上残留着斑驳的开凿痕迹，地上散落着碎矿石。林默放慢脚步，五感提升到极致，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同时留意着地上的脚印和那片带血衣角可能留下的线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比洞口那片衣角上的更为新鲜。他循着气味，拐入一条向下的狭窄支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了压抑的喘息声和金属刮擦岩石的细微声响。
林默立刻熄灭了萤石，将身体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屏住呼吸。
微光从拐角后透出。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只见前方是一处较为开阔的矿室，角落里，三个穿着劲装、手持兵刃的汉子正围着一具庞大的黑影。那黑影似乎是一头变异的穿山甲，体型足有牛犊大小，鳞甲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双目赤红，嘴角流淌着腥臭的涎液，身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依旧凶悍地挥舞着利爪，与那三人对峙。地上还躺着两具人类的尸体，死状凄惨，显然是被这妖兽所杀。
那三人也颇为狼狈，身上挂彩，气息紊乱，显然消耗不小。其中一人骂道：“妈的，这畜生皮真厚！王师兄，你的‘锐金符’还能用吗？”
被称作王师兄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他喘着粗气，手中捏着一张灵光黯淡的黄色符箓，咬牙道：“还能激发一次！必须击中它的眼睛或者口腔软肉！李师弟，张师弟，你们缠住它！”
林默心中一动。锐金符？看来这三人是修士，修为大概在引气中期到后期，但似乎缺乏有效的攻击手段，对付这头皮糙肉厚的变异穿山甲颇为吃力。他们的目标是什么？难道也是为了矿髓？
就在这时，那王师兄看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符箓打出！黄光一闪，一道锐利无匹的金色气劲如同箭矢般射向穿山甲妖兽的左眼！
那妖兽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猛地一偏头！
“噗嗤！”
金色气劲没能击中眼睛，却狠狠扎入了它脖颈与肩胛连接的鳞甲缝隙处！那里似乎是它防御相对薄弱的地方！
“嗷——！”穿山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剧痛让它彻底疯狂，不管不顾地朝着离它最近的李师弟猛冲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李师弟小心！”王师兄和张师弟惊呼。
那李师弟显然没料到妖兽临死反扑如此迅猛，仓促间举刀格挡！
“铛！”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长刀竟被妖兽的利爪拍飞！紧接着，血盆大口已然噬到面前！
眼看李师弟就要殒命当场，异变陡生！
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从阴影中电射而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入了穿山甲因为咆哮而大张的口中！
“噗！”
暗金色流光瞬间没入，从妖兽后脑穿透而出，带出一蓬红白之物！
穿山甲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那李师弟惊魂未定，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王师兄和张师弟则是一愣，随即猛地转头，警惕地望向林默藏身的方向，厉声喝道：“谁？！出来！”
林默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着另一块边缘锋利的矿石碎片，刚才那道暗金色流光，正是他以气驭物，将自身锐金之气附于其上发出的致命一击。他此刻收敛了大部分气息，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引气中期修士。
“路过之人，见几位道友遇险，出手相助而已。”林默声音平静，目光扫过地上的妖兽和那三人，最后落在王师兄手中那张已然失效的锐金符上，“看来，我多此一举了。”
王师兄眼神闪烁，快速打量了一下林默。衣着普通，修为似乎只是引气中期，但刚才那一道攻击，又快又准，狠辣无比，绝非寻常散修能做到。他心中瞬间转过几个念头，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道友说哪里话，若非道友出手，我这位师弟恐怕已遭不测。在下王龙，这两位是我师弟，李闯，张横。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来这废弃矿洞所为何事？”
“姓墨。”林默随口编了个姓氏，目光转向那死去的穿山甲妖兽，“听闻此处有异动，前来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些残留的玄铁矿石。没想到遇到这孽畜。”
王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是个寻找修炼资源的独行客。他看了一眼林默手中的矿石碎片，又看了看地上那致命伤口，心中忌惮更深了几分。此人出手狠辣，对时机的把握更是精准，恐怕不好惹。
“原来如此。”王龙笑道，“不瞒墨道友，这矿洞深处，确实可能还有矿髓残留。只是这畜生盘踞在此，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如今墨道友助我们除此大害，王某感激不尽。不如……我们合作如何？一起深入探查，若有所得，按出力多少分配？”
他嘴上说着合作，眼神却与张横、李闯隐晦地交流了一下。林默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合作是假，想找机会除掉自己这个“分一杯羹”的，或者让自己当探路的炮灰才是真。
“合作？”林默故作沉吟，目光扫过地上那两具尸体，“恐怕不妥吧？我看几位道友似乎也非专为采矿而来？” 他意指对方损失人手，却依旧要深入，必有所图。
王龙脸色微变，随即恢复自然：“实不相瞒，我等是接了宗门任务，前来探查此洞异动源头，并采集一种名为‘血晶草’的灵药，此草常伴玄铁矿脉而生。至于矿髓，若有缘得见，自然也不会放过。”
血晶草？林默心中一动，母亲留下的药典中似乎有记载，是一种炼制某些霸道丹药的辅料，蕴含狂暴气血。这几人恐怕没完全说实话。
“原来如此。”林默点点头，似乎被说服，“既然目标不冲突，合作也无妨。只是不知，那异动源头是……”
“就在前面不远。”王龙指向矿洞更深处，那里黑暗更加浓郁，隐隐有阵阵阴风袭来，带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我们也是追索至此，被这畜生拦下。墨道友，请？”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看似客气，却将林默让在了前面。
林默心中冷笑更甚，这是要拿他当探路石了。不过他也不点破，正好借此机会探查一番。他艺高人胆大，当下也不推辞，迈步便向那黑暗深处走去，只是暗中将警惕提到了最高，指尖气旋暗蕴。
王龙三人对视一眼，嘴角皆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笑容，紧随其后。
矿洞深处，危机四伏。而人心，往往比妖兽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