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装越野车如同受惊的野兽，咆哮着冲回大楼基地，带着一身尘土和惊魂未定的气息猛地刹停在隐蔽入口处。顾九黎第一个推门下车，脸色是力竭后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仿佛刚刚的不是逃亡，而是参加了一场收益惊人的Ipo路演归来。
“立刻！最高级别隔离消毒！所有人员进入静默审查程序！李莎，带队检查基地外围，确保没有尾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但指令清晰冰冷，瞬间将基地从短暂的松懈拉入最高战备状态。
队员们立刻行动，没有人多问一句。林疏月紧紧抱着那个储存了海量数据的移动终端，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抱着的是整个世界。
机房内，气氛凝重如铅。消毒气雾嘶嘶作响，顾九黎和林疏月隔着防护玻璃，目光都死死盯着一排刚刚连接上的、最高规格的数据隔离和分析服务器。那块几乎报废的能量核心碎片被小心地放置在特制的能量抑制器中，防止其残存波动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开始解析。”顾九黎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器传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起来。海量的、结构怪异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分析系统。服务器的风扇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指示灯疯狂闪烁。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
首先被解析出来的是核心索引和最近三个月的活动日志。屏幕上快速滚动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信息：
【‘观察者’序列编号：omicron-7（干预派倾向）】 【监控节点：地球-t07区（编号734）】 【当前实验阶段：文明压力测试（第七轮）】 【关键观测指标：规则适应性、极端环境创新性、高维信息接触反应……】 【‘清道夫’单位部署记录：17次（最近一次：t07区，坐标x……，原因：未授权技术突破\/规则漏洞利用，状态：任务失败-遭遇未知干扰）】 【异常事件报告：……检测到‘基石’能量签名异常波动（编号K-09关联）……检测到跨维度信息泄露事件（疑似与‘游离情报商’有关）……】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把重锤，敲击着两人的认知底线。
这个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场。他们的一切挣扎，甚至包括“清道夫”的袭击和覆灭，在“观察者”眼里可能都只是数据报表上的一行记录。
而“钱老板”，那个看似油腻的情报贩子，竟然真的在系统的监控名单上，还被标记为“跨维度信息泄露”的疑似关联者？！
顾九黎的眼神越来越冷。所以，“钱老板”提供关于“清道夫”加油站和能量核心碎片的消息，根本就不是好心，而是故意引导他去触碰“观察者”的敏感神经，甚至可能是想借刀杀人？或者……他也在利用顾九黎测试什么？
“优先解析‘基石’项目数据！”顾九黎下令。这才是重中之重。
林疏月集中算力，攻坚那仅获取了17%的“基石”数据碎片。
进度条缓慢地爬升着。破碎的信息逐渐被拼凑起来：
【项目名称：基石（暂定名）】 【来源：未知前代文明遗存（评级：Ω级）】 【特性：能量矩阵模板、物理常数局部改写器、信息长程锚点……】 【应用：t病毒逆向工程基础、‘清道夫’能量核心、维度稳定器……】 【状态：残缺（散落多处），活性化程度低（休眠），仍存在未知风险……】 【关联样本：K-09（高活性，不稳定，存在非设计性变异）】
信息虽不完整，但透露出的内容已足够震撼！
“基石”是比“观察者”更古老的存在！是它们技术的基础！而t病毒，甚至这个末世，都可能只是“观察者”逆向工程“基石”的副产品和实验场！
K-09研究员，那个昏迷的家伙，竟然是“高活性”的“基石”关联样本？
顾九黎立刻想到了那块几乎报废的能量核心碎片。它也是“基石”的一部分，但活性很低。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
“林博士，对比分析K-09研究员的生命体征数据、能量核心碎片的能量签名、以及我们获得的‘基石’数据模板！”他语速极快，“寻找共性，尤其是能量频率的共振点和……可操控的注入接口！”
他想干什么？林疏月心中一惊，但还是立刻执行。
复杂的比对算法运行起来。
很快，结果出来了。
“共性确认！存在三个高度共振频率点！但能量核心碎片的能量级别太低，无法对K-09产生有效影响……除非……”林疏月看着数据，突然愣住了。
“除非什么？”
“除非……利用游乐园机组产生的、混合了‘情绪能量’的特殊电力进行放大和调制！”林疏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那种电力……那种‘快乐’的波动……竟然能和‘基石’的某种底层频率产生谐波共鸣？！这……这太不科学了！”
科学？顾九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在“基石”这种Ω级遗存面前，现有的科学体系可能本身就是幼稚的。
要什么科学？要的是结果！
“立刻计算调制参数！构建能量放大和注入系统！目标：对K-09样本进行低强度、可控的‘基石能量’注入！”顾九黎下达了指令。
他要主动刺激K-09！看看这个“高活性”样本，在接收到同源但受控的能量后，会发生什么变化！这无异于一场高风险的生命实验！
“这太危险了！他的状态很不稳定！”林疏月警告道。
“风险可控。”顾九黎看着屏幕上K-09的各项生理指标，“他的生命体征平稳，但脑波活动极度低迷。低强度注入大概率不会引发恶性变异，反而有可能……激活他的深层意识，甚至修复部分损伤。”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需要他脑子里的信息。关于‘基石’，关于病毒，关于他都知道些什么。这是最快获取‘内幕消息’的方式。”
金融家的思维再次凸显：高风险，高回报。为了关键信息，值得冒险。
林疏月不再反对，她知道顾九黎的决定一旦做出，就很难更改。她开始全力计算参数，搭建系统。
利用游乐园机组输出的“快乐”电力作为载体，通过特制的调制器，将能量核心碎片残存的、微弱的“基石”能量频率附加其上，然后精准地注入K-09研究员体内。
整个过程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但几个小时后，系统准备就绪。
K-09被转移到一个特制的医疗舱内，身上贴满了传感器。顾九黎和林疏月站在隔离窗外，神情凝重。
“能量注入……开始。”林疏月按下了按钮。
嗡……
微弱的能量流通过导管，缓缓注入K-09体内。
医疗舱内的监控数据瞬间出现了波动！
K-09的心跳和呼吸略微加速，脑波活动从近乎直线的低迷状态，开始出现小幅度的、紊乱的波动。
“有反应！”林疏月紧张地盯着数据。
突然，K-09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骤然睁开！
但那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翻滚着的乳白色光芒！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仿佛无数频率叠加在一起的怪异嘶鸣！
【警告！样本活性急剧升高！出现排异反应！能量波动失控！】系统发出刺耳警报！
“停止注入！”顾九黎厉声道。
林疏月立刻切断了能量。
但K-09的异变并没有停止！他猛地从医疗舱里坐了起来，乳白色的光芒从他眼睛、嘴巴、甚至毛孔中溢出，在他头顶形成一个扭曲的、不断变幻的光影！
那光影中，似乎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飞速闪回！
破碎的实验室……尖叫的研究员……扭曲的病毒结构……“摇篮”协议启动的倒计时……冰冷的“观察者”指令……还有一个模糊的、带着铜钱图案的影子一闪而过？！
是“钱老板”？！
紧接着，K-09猛地张开嘴，用一种极其扭曲、仿佛被强行合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嘶吼出一些短语：
“……摇篮……不是保护……是筛选……” “……病毒……钥匙……打开……门……” “……观察者……也在……被观察……” “……贪婪……窥视……来自……深渊……” “……钱……通道……叛徒……”
信息支离破碎，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内容！
顾九黎大脑飞速记录和分析着每一个词！
摇篮协议是筛选？病毒是钥匙？观察者也被监视？“钱”是通道？叛徒？
还没等他想明白，K-09的嘶吼变得更加尖锐，他头顶的光影猛地收缩，然后剧烈爆炸开来！
强烈的能量冲击波瞬间摧毁了医疗舱的观察窗！将顾九黎和林疏月都掀飞出去！
【警告！样本生命体征急速下降！】 【警告！未知高维能量泄露！】
顾九黎咳着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医疗舱内，K-09已经重新倒下，眼中的白光消失，生命指示灯正在急速变暗，最终……归于一条直线。
他死了。
实验失败了？
不！
顾九黎的目光猛地投向主控台。
就在刚才能量冲击的瞬间，基地内部网络的一个极其隐蔽的、他之前从未发现的数据包，被那股异常能量激活了，正试图悄悄向外发送信号！
这个数据包隐藏得极深，连林疏月都没有察觉！
是谁留下的？什么时候留下的？
“截住它！”顾九黎吼道。
林疏月也反应过来，忍痛扑到控制台前，双手化作残影，疯狂操作。
一场无声的攻防战在基地网络内部展开！
那数据包极其狡猾，不断变换加密方式和传输路径，试图突破防火墙。
顾九黎也加入进来，他的金融算法和对数据流的敏锐直觉发挥了作用，总能预判到数据包的下一步动向。
终于，在数据包即将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前一秒，他们成功将其拦截并捕获！
数据包被强行解密。
里面的内容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数据，而是一段高度压缩的、关于这个基地结构图、防御布置、能源节点、甚至包括顾九黎和林疏月部分行为习惯的分析报告！而接收方的地址，经过层层跳转和加密，最终指向了一个……他们熟悉的坐标——之前“钱老板”进行通讯时隐约泄露过的那个信号源区域！
是“钱老板”！
他早就通过某种未知方式，在基地内部埋下了后门程序！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并将情报发送出去！
所以他才对顾九黎的行动了如指掌！所以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提供情报和“不良资产”！
这个老狐狸！
顾九黎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居然一直被人在眼皮底下监视而毫无察觉！
就在这时，被捕获的数据包突然自我执行了最后一段指令——它没有试图传输，而是猛地释放出一段极其特殊的、强大的能量签名脉冲！
这脉冲瞬间穿透了基地的所有屏蔽，朝着外界扩散开去！
“不好！它在发送定位信标！”林疏月惊骇道。
几乎在脉冲发出的同时！
呜——呜——呜——
基地的防空警报再次凄厉炸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
雷达屏幕上，一个巨大无比、能量反应远超之前所有敌人的猩红光点，突然出现在边缘，并且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笔直地朝着基地冲来！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量反应！识别信号：清道夫（母体型）！】 【威胁等级：灭绝！】 【预计抵达时间：3分钟！】
母体型“清道夫”！
“钱老板”的后手！或者说，他故意引来的毁灭性打击！他要用“清道夫”母体，将顾九黎和这个基地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真正的危机，在这一刻才真正降临！
基地内，所有人都面无人色。面对这种级别的威胁，现有的防御形同虚设！
顾九黎看着屏幕上那个如同死神般逼近的巨大光点，又看了看手中那个已经失效的、属于“钱老板”的数据包，眼中却闪过一丝极致疯狂的冷静。
“林博士！”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异常平稳，“立刻将我们刚才捕获的‘钱老板’信号特征、他的坐标、还有K-09临死前喊出的关于‘叛徒’和‘通道’的碎片信息，用最大功率，朝着‘观察者’那个监控节点的方向，给我发出去！”
林疏月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顾九黎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疯狂的笑容。
“他不是喜欢告密吗？不是喜欢借刀杀人吗？”
“那我就帮他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
“我要向‘观察者’实名举报——发现一名‘游离情报商’涉嫌窃取‘基石’技术、泄露实验数据、并试图干扰‘摇篮’协议！”
“我要把这份‘内幕消息’，直接卖给‘证监会’！”
“看看这场‘量化宽松’，到底会炸死谁！”